乐蒂出门抬头看,她确定没有人在爬塔。
绕塔一周,吊桥在黑暗里轻摇,仿若夜间承载不了人,无声地抗拒着。
他们应该是是把这个地方当做存放点,去别的地方了。
后来乐蒂想到了75391说的话,明确了这一点。
乐蒂把那位陪着自己的兄弟放到了屋内,让他平躺到桌子上,“本来想让你欣赏我登顶的精彩瞬间,但你眼睛已经不太好了,就算了吧。”
她再次用她的帽子盖上了他面目全非的现状。
幕天席地久了,乐蒂认为能够在有顶的地方休息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她给自己吃了一个牛肉罐头,又喝了一瓶水,把他们的补给里挑了小部分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还有代表他们颜色的烟雾弹也装进了自己的包里。
她本想等再次天亮,但是山顶的风在怪异地鬼叫,不断敲打着门,催促着来访者。
乐蒂将探照灯套到了头上,戴上手套,爬了上去。
高处的风让人觉得这钢筋铁骨做的塔体也在摇摇欲坠,幸好是黑天,只要她不往下看,就可以假装没那么高。
乐蒂不确定自己爬了多久,只是机械地左手跟左脚,右手跟右脚,沿着爬梯走。
风吹得鼻头通红,乐蒂空出手揉了揉冰凉的鼻尖。
刺啦——
一脚落空,乐蒂的灵魂快速下坠,同时她的双手抓住一旁的横杆,一个飞跃,脚也踩到了一处斜杆。
她是一只灵活的猴子,成功挂住了自己的身体。
“啪嚓——”
爬梯断了,刚刚自己踩的那一节钢管一路敲打着,发出像排钟一样明亮清脆的声音,最终掉到了地上,结束了乐章,乐蒂听到了自己灵魂摔死的尾音。
她莽撞的毛病还是没有改掉,居然在不确定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就敢爬高塔。
幸而她现在的力量状态和身体反应完全足够解决只顾冲动上前的大脑造成的风险。
她不敢再攀附在爬梯上,跨着斜杆继续向上。
塔尖的天线下有一个方块状的发射器嵌在上面,乐蒂拆开了外壳,巴掌大的的电子元件背面有蓝底红星旗的标志。
这座山头算国内了,她决定让底下那位兄弟就长眠于此。
这里有屋顶,很好,晚上还可以听热闹的风声,和他足够匹配。
她察觉到自己的抓握力变强了,没用工具,就轻松拆下那个发射器。
乐蒂靠坐在横杆上,一只脚绕过塔架腹杆,踩住了侧边的横杆,确保自己固定住后,拉开背包,这些不过是都是庆典用的彩色烟雾弹,没有什么杀伤力,就和放烟花一样。
先放紫色的烟雾弹。
乐蒂记得皮克说不喜欢紫色,但偏偏是他抽中了紫色。
为什么讨厌紫色呢?
因为狭隘老派的思想吗?乐蒂当时没有这么问,现在却对着天空问了。
皮克是个有秘密的人,乐蒂对他真的是通缉犯的事接受良好,不是说她因为二人短暂的交情而偏私,而是在乐蒂看来,眼见的未必是真相,当然当事人说的也未必是真相。
她只需要明白那和她无关,聆听任何所谓的事实都不重要。
紫烟里,未知的光亮穿了过来,晃了乐蒂一眼。
乐蒂以为是自己的探照灯反射了到了什么光板之类的东西,就又继续放了绿色、红色……
勇士会的发起者和成员不来完成这场荒诞的游戏,倒是她一个战利品在这里自娱自乐。
彩色的烟雾粉尘被风吹回乐蒂的身上,她想微毒是肯定的,后悔没戴上防毒面具,便挥手散了散风,咫尺的距离间触碰到了一块玻璃。
下意识地抹了抹玻璃上的雾气,乐蒂看到了玻璃后的一双眼睛。
他正在看着自己。
她不记得有流星闪过,自己许愿的观众居然真地凭空出现。
风再次吹乱了头发,乐蒂分神甩了甩,注意到他仍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他没有睫毛。
他认识我,乐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