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灵起身,背对着大开的屋门,高跟鞋的声音被织花地毯吞噬,一步步靠近乐蒂,“他是我的。”
她的嗓音很动听,即使大声地说,也并不觉得刺耳。
同样当她轻声地说话时,也让人觉得落入温柔乡,“那一年,罗拉应该,不,没有应该,是肯定,肯定怀孕了,但不是你父亲的。”
乐蒂站在对风口,一动不动。
对面的人搂了搂并不存在的披肩,仿若屋外的风太凉太大,乐蒂看着她清明的眼神,嘴角拉扯着,勉强问出一句,“你怎么知道?”
“这是女人循环往复的使命,这不是到你了吗?”梅灵挑眉看着她,发出癫狂的大笑,转身出门去。
乐蒂追了上去,“梅灵,今天是星期几?”
梅灵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一字一顿,“星,期,天。”
这是她的休息日,她是清醒的。
梅灵的背影渐行渐远,如同一幅画中的主角,随着岁月的流逝,颜色在渐渐淡化。
手掌大小的雏菊盆栽不知道被谁踢倒了,乐蒂弯腰扶正了它,察觉到了隐藏在不远处的凝视。
她若无其事地回到了房子,墙板外传来了踩过枯枝的脚步声。
随着她到了厨房,那个黑色的人影也精准定位到她的存在,慢慢靠近了厨房的窗户,鬼魅般定在那里,隔着窗帘和乐蒂对视着。
乐蒂一把掀开窗帘,正对上一张双颊凹陷的脏脸,是那个露阴癖的老流氓,她比他反应更快,窗户一拉,双手扶着边框,一个飞踢。
*
“我上回是把他关起来了,”杰克警长从乐蒂手里接过了这个男人,他被揪住了拖把式样的头发,像一条淤泥里被翻出来的死鱼任由对方拖行着,“但关起来的话,我还得定时定点给他送饭,不定期还得打扫卫生,太费劲了。”
杰克扭着和屁股差不多粗细的腰,拉开了铁门,“不过你看,这不是很快就破案了,我早就和你说了,咱们小镇统共就剩这么些人,大家相亲相爱,根本不会做出伤害彼此的事,你就放宽心吧。”
他毫不在意这个流氓会产生的影响。
大厅电视里的娱乐栏目戛然而止,刺耳的警告声拉长了三秒后。
【现插播一条紧急新闻:注意!传送轨道320号段出现重大恶性伤人事件,请采用此号段作为下班路径的人更换线路,此号段将无限期停运,目前警方正在排查伤人者。】
“嚯,吓得我以为是咱们这儿发生紧急事件了,”杰克漫不经心地锁上了铁门,转身对乐蒂说,“你放心,我这次绝对会把他关到你婚礼结束。”
电视里的人群依然有人坚决地往警戒线走去,被就地枪决,红色警示框跳了一秒,画面被切回了原来的节目。
“你个姑娘家家,本事是不小,人也聪明,这滑不溜手的老油条,也能叫你逮到,”杰森用警棍敲了敲铁门,“不过下次啊,这种事还是叫男人们干,别脏了你的手,我不是让杰森去陪你吗?那臭小子呢?”
铁栅栏里,那个男人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被拷住了的双手仍然穿过空隙不断收缩着五指。
他的眼白和眼睑都很干净,凸显得脸上的脏像是刻意用污泥涂抹的。
“你再吵,你还真想坐一辈子牢啊?老子可陪不了你一辈子,安静些。”
不怕打的人仍然呵呵笑着,丝毫没有入狱的觉悟。
他虽然穿得脏乱,但相较上回,明显有人专门给他配了成套的衣服。
谁在指使他?
天又黑了,乐蒂锁好所有门后,打开了一楼所有的灯,给自己做了青豆火腿汤当晚饭,她一人独享了电视的黄金档时间。
应该到睡觉的点了,乐蒂拉上了所有的窗帘,只留下电视机前的座灯,她把毯子铺到了沙发上,将电视的声音调大了些。
之后她拉开了厨房的窗户,翻身跳了出去,塞了一角的窗帘后合上了窗。
梅灵的话让她心烦意乱,她不知道是不是过于敏感的直觉,那道窥视的目光仍然存在。
她一路狂奔后,才骑上提前在墓地藏好的自行车。
她要夜访那早就对她关上大门的度假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