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了眼，她需要好好睡一觉了。

“只要一息尚存，前进，不断前进，就能接触到温暖，”寇恩哼着宙斯的歌，像个汉堡肉一样被两只大背包前后夹击，“我们怎么还没有回到那条大路上？”

在艾玛翻动她手腕的第三十四次，乐蒂睁眼了，“换一边走吧，你看反了。”

*

【主体正在杀死复制体，虚实状态的复制体正在灭绝，实验即将完成，结果生成中……】

落地显示屏前，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从盒子一样的身体里伸出柔软的章鱼触手，扶了扶架在自己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你看，完全不需要刻意的指引，命运自会带她到那里去，花钱收买人，纯粹是自取其辱，完全没必要。”

瑞琳·范还没换回常服，在观察室呆了许久，声音显得疲惫困顿，她抱着惯用的透明电子记录本，“你相信她一定会给我们带回关键信息吗？”

“你觉得717为什么信任她？”

“从记忆微缩胶囊里可以看到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限很短，且没有过深的交流沟通，只因为717太久没看到自然人，认为她有着天然的亲切感。”

男人嘴巴里的虫子搬动着上下牙齿，费力地发出“啧”的声音，“你还是少看教科书，人性是复杂的，仿造的人性更是。我们既不能单凭直觉去判断，也不能用数据去评估衡量，她是非常优秀的实验样本，717也是，那是同类相吸的直觉。我相信我们的老朋友一定会回去找她的。”

“但她的身体数据报告显示她基本上成为一次性消耗品了，那边还会舍近求远，非她不可吗？”

男人身下的滑轮车转了一圈，四五条章鱼触手拂过密密麻麻的操控盘，“你觉得实验耗材是根据耐用程度划分价格高低的吗？她是难得的，珍贵的，是黑区里万里挑一的。”

“她会成为全人类的母亲。”

“那我们这边要不要对她进行暗中保护，黑区毕竟危险重重。”

“不用，有人会照管好她的，不只是我们，谁都舍不得她死。”

“完美城那边？”

“那座叛徒城市不值一提……”

【注意！即将输出结果。

数据统计结果如下：主体确认本体的时间为98小时，消除复制体所耗时间为3小时。

分析：此样本的主体性超过了样本库中99.99%的历史样本，此样本具有优越的研究前景，本系统期待她的下次表现。】

男人露出了自豪的神情，“你看，她向我们证明了，她是无可替代的。”

红色的巨大的“×”跳了出来。

【抱歉，此次分析错误，即将重新分析。

经济数据库更新结果显示实验主体在获得佣金，还清债务以后，向Hermione服务中心转账了100 000个全球通币，用于定制再生体，交易已经完成，所以她确认主体的时间需要重新推算。

本次迷途测试的结果为：48小时。】

瑞琳诧异地看向了男人，“我在的时候她就清醒了？您的药剂失效了？”

男人摇摇头，“她的精神测试报告没有伪造，你对她的主观分析出错了，她怀疑你的同时，已经确认自己记忆的真伪，她是一个喜欢藏的人。”

话毕，系统再次出现加载符号，不停重复错误的提示音，满屏的“×”几乎让人以为它歇菜了。

【本次迷途测试的结果：主体确认本体的时间为24小时。

抱歉，此次实验无果，系统无法判别样本清醒时间。】

观察者相互对视，瑞琳咽了咽口水，问出之前的问题，“如果她早就猜到那些人还活着，她会不会抛弃我们给她设定的目标，转而去找那些人？”

“瑞琳，”男人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显然是让对方洗耳恭听，“我常常怀疑你是怎么进入我们公司的？光光通过考试是不够的，你自己记录的东西，你都分不清真假，又如何给这些测试者设计内容呢？”

记录报告跃然纸上，乐蒂说过，她不想成为救世主。

“那她怎么会为了那两个人…”

“不一样，所以我叫你要和她强调那是两个无辜之人。她是一个比较质朴的孩子，喜欢分对错，喜欢划界限，和我的717有些像。”

瑞琳腹诽：那可差太多了，生出背叛之心的机械人怎么能和立场不明的自然人比较呢。

“收缩盾的解析结果报告完成了吗？”

“数据组还在分析，他短期内储存的信息过载了，还在修复中。”

“嗯，哦对了，她和Hermione那边绑定程度怎么样？”

“签了协议，可以畅通无阻Hermione服务大厦以外，也没别的了。”

“我记得身体内没有检测到植入物吧。”

“是的。”

章鱼足在四角固定住了，男人像玩滑滑车一样原地挪动自己方块的身体，“给我们的实验样本加点压力，让她快点回来，全人类都等着她回来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