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我的,就被我撕碎丢出去,就这么简单。”
“懂了吗?”
王安实愣愣的点了点头,箜起咿呦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说道:
“好,从此以后,你不许读书了。”
王安实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就说了好。
刚刚,已经答应了别人了。《天民准则》训诫,不可违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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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王安实和箜起咿呦待在深山二十年,她捡到的弟子越来越多,王安实作为坐下大弟子,向入山的后辈传递。
“不许再读书。”
让王安实惊奇的是,这些入山的人,竟然都如他一般,真的就不再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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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国,皇宫。
这代的帝王是鲁氏十四世,其名正肃,鲁正肃。
煌煌明光,肃然天下,其意大方,教民知道。
每个皇帝的名头都如权柄一般,呈了厚重的意,要全部《天民准则》贯彻的字句。
只是,三十年前厦国东南出了个教派,箜起教。
这个教派公然反抗《天民准则》的教导,蛊惑人放下书本,让人不要再读书了,不要再学习,都笑起来啊。
鲁正肃笑起来了。
夏国为什么那么强大呢,夏国凭什么单论领土来说,还要比大明还要打上一些呢。
那一寸寸山河,都是鲁家人的血肉。
《天民准则》哪里是给大夏人民启蒙道、德、行、知,那分明是。
是鲁家人的诅咒啊。
为什么大夏边疆的人日夜吟诵《天民准则·大风》“其威不施,民不知力。”为什么大夏边疆的人都对大夏恨之入骨,作风诡诈。
因为,大夏东边是一望无尽的海。
是海啊。
海对凡人来说,是最没用的东西。
鲁家人,就是用这么贫瘠的土地,把大夏发展成了,全世界领土第一的,每个人都读了好多书,每个人都懂好多道理,每个人都有好多抱负,以及,每个人都信仰鲁氏,的一个这种国家。
这个国家畸形吗?
鲁正肃不知道。
鲁正肃对夏国,不,大夏的子民,每一个人都对夏国的历史言之凿凿。
《天民准则》不许欺瞒,别说历史这种东西,就连皇帝要把自己做的全部私事,都写上给天下人看。
大夏从来都是强大的,是周边国家向往的,也是恐惧的,更是羡慕的。
这种国家,鲁正肃真的不觉得会畸形,他曾翻看那些被列为机密的其他国家的历史,只觉得那些人君,好多都不配为人。
更别说治下的国家了。
可是,鲁正肃,听到那个箜起教这么大张旗鼓的让世人不要读书了,他笑了。而且,听说已经危及整个东南了,他,都要开心死了。
朝廷上群情激奋,痛斥异端败坏圣训,还请帝王降下雷霆大怒,以正夏国天国之风。
鲁正肃,笑得想死啊。
“《天民准则》不许人群议政?不许人民集会?不许人民探讨国家未来?”
一个老臣勃然大怒:
“帝王!这个天下是鲁家的天下!对于这种妄图倾覆的暴徒,必须通通绞杀!”
鲁正肃也勃然大怒:
“他们用过武力?!!他们伤过别人?!!你妄图让我伤害自己的子民,让我违反《天民准则》,你居心何在!!?”
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出在他们鲁家人畸形了。怪不得鲁氏从来都不亲近皇族那一只,皇族那一只,在鲁氏里面,
不,皇族那一只,不在鲁氏里面。
鲁氏早就不想要这个国家了。
这是诅咒。
那个老臣还要大叫:
“帝王!《天民准则》要护我山河唯一!我,”
鲁正肃“哼”了一声,旁边的内侍捧上一把玉剑,他一把握住,顷刻水蓝光华,将那个老臣裹住:
“张口闭口《天民准则》,你这种老儿有我功课做得足?你怎敢质疑我对《天民准则》的理解的?”
“拖下去,罚十篇《天民准则》综述,不得有的同侧切入点。”
一时肃然,或许鲁正肃事后会被司礼部纠礼,但。
朝廷之上,他就是唯一的帝王。
鲁正肃大声说道:
“其民非议,自属吾之不利,吾,《天民准则》何曾教过你们,不许百姓开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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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再多,也只是说说而已。
还是要打仗。
因为,箜起教竟然想改天换日,竟然明晃晃的说要改天换日。
当今帝王慷慨激昂,痛斥小人不识是非。
“朕,有哪一点,对不起天下!”
御驾亲征平叛。
很快,世人就知道了,无所不能的帝王,打仗的能力竟然这么孱弱。
也对,毕竟帝王从未出过皇宫,在这种人见人恶的狡诈叛军,自然会频频的中些阴谋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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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不,鲁正肃被生擒了。
整个夏国乱成了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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箜起咿呦看着这个一点都不像鲁家人,被擒住一点悲伤都没有,甚至有些快乐的鲁正肃,很诧异的对他道:
“你母亲躲哪了?”
夏国,鲁氏上一任帝王,正是她的母亲,鲁姑天。
鲁正肃洒然一笑:
“她自杀了。”
“在我即位第二天。”
箜起咿呦听完沉默了好久,之后也没有说一句话,走出了王账。
再也没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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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实拥着浩荡的声望进了京城,本就寥落的保皇派此刻在京城更是倒履相迎。
他,不要所谓的帝位。
但是,王安实更不要鲁家人来当这个帝王。
王安实在王账看透了这个所谓的“圣人”——鲁正肃,荒淫玩乐完全不是以前圣谕传下来的那种,肃然光正,落落大方的气度。
鲁氏,能让这种人当帝王,真的是,没救了。
这个国家,完蛋了。
可是当王安实看向身后簇拥他的人,又忽然觉得,其实,夏国的能人志士是那么多。
他又觉得,这个国家,还有救。
他师傅不辞而别,作为大师兄,在国家的未来想了好久,才终于想出来一个方法。
《天民准则》的圣人是有蒙蔽性的,还别说一直都是一家人来当这个帝王。可是圣人来当帝王是没有错的,就像开国七贤王一般。
功德宛如大日,照在夏国寸寸土地之上。
统治这样的夏国的人,必须是贤人。
王安实狠狠的痛批了这些妄图卷土重来的鲁家人。
“普天之下,皆为夏土,凡有贤能,均可为王。
只,鲁氏再不可王。”
最开始大家听到王安实的想法都觉得他疯了,可是后来一想,“对啊,整个天下里,最贤明的人来当帝王,夏国的前途肯定光明。”
至于鲁氏。
哼。
鲁氏治理下,连饭都吃不饱,夏国被他们害了五位帝王,十余代人了。不把他们灭族,都是看在七贤王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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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正肃听到自己被废,再也不是帝王,眼神一阵恍惚。
那来通知他的文书摆了摆手,怕这个大人物想不开死了,责任他可担不起,好生的看了鲁正肃好多眼,才继续往下念:
“鲁氏功高,鲁氏劳苦,教民八百年……鲁氏不可再为王。”
鲁正肃听完,流下了两滴泪。
没了。
文书不知道怎么反应,毕竟纸上的内容没了。只是看着这个曾经的帝王,落了两滴泪,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叫来侍卫看着一下,他回去复命了。
没了。
这就是夏国的一个时代,最后的毫不起眼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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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师提出来的贤王制度,让我们夏国每一个帝王都是贤人,所以才有了如今的贤人,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祭奠他的原因。”
“可是奶奶,王安实不是一直在他的传记里面说,这一切都是他的师傅教他的吗?”
“傻孩子,圣师哪里有师傅啊,那不过是野史,这个世界都没有‘箜起’这个姓的。”
“不对啊奶奶,那为什么我们要吃香肠祭奠圣师啊,这不是说的王安实当年穷,只好把这个香肠给他那个师傅当成拜师礼吗?”
这个奶奶卡了一下壳,随即道:
“圣师说过,达者为师,他后面不也是又拜在了冉丘的孔启云老先生坐下吗?或许是说书的为了整些口水费,传成这样的。”
“奶奶,那为什么这个拜师礼的菜要叫‘蚯蚓爬龙’哦,听着好恶心。”
这个奶奶登时立直了身体:
“怎么说话呢,这可是圣师亲自说的名字,这个就是指哪怕是蚯蚓,努力学习,也是可以成为人中龙凤的意思,你还小,听我说话就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你昨天的课业做了多少,你娘不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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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祖评:便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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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
“小天,你在怪我没有带你走吗?”
“小天。”
“小天啊。”
“我,我,我再怎么不厉害,也是入了灵存的啊。”
“多多少少,其实,也,能算一个仙人吧。”
“我有两百年的寿命,可以比你多活那么久那么久那么久呢。”
“你看,现在你都死了二十多年了,我还有一百三十年要去活。”
“小天,你让我怎么活啊。”
“小天。”
“我恨你。”
“恨你爱过我。”
“你那样的人,明明不可以爱我的。”
“小天,我还爱你。”
夏西疆,一个女人絮絮叨叨的,对着一颗有着歪歪扭扭的匕首痕迹,刻着“姑天喜欢悠悠”的槐树,轻轻的说着这样的泣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