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漕船是运送饷银的船,放的不是真的银子,而是一种比银子还重的矿石,提练出来的金属有白银的色泽和堪比黄金的比重,就是熔点太高硬度太大不好用,沉进水里不可惜。
漕船后面还挂着一艘小船,船只一被拉住上面的人就跳到小船上,上面的人带着牵引的绳索驶向下游的大船。
裴应阑带人上了漕船,船舱内正以一种缓慢的速度进水,进水点不在船尾,船舵无法转动,这时牵引的绳索挂上了大船,漕船开始被拖着顺流而下。
正当众人检查完毕要下到小船返回大船时,漕船的另一边爬上来十几个穿着水靠的水鬼与众人厮杀起来,裴应阑守着船尾发现没有人过来便往下瞧去,两个水鬼匍匐在波浪中给船尾牵引绳所在的绳柱尾端套绳索。
他套上绳索下去前对甲板上的人说:“速战速决!”
下到靠近江面的地方解决掉那两个人后裴应阑一扯绳索要准备往上爬,只是试探性地一扯绳索那头没有紧绷的感觉,而是慢慢往下掉,只好停手先握着在两边舵叶正中间上方的绳柱,两边舵叶不断开合,周围都是空的,想要把刀插进木板缝隙中还得往上爬一个小臂那么长的距离,下沉的船身一阵剧烈颠簸后他有被淹个正着,正当他缓过气攀着湿滑的绳柱往上爬时,挂在腰间的绳索紧绷把他往上拉。
裴应阑借力握上绳柱缠绕防滑麻绳的部分把刀插进木板缝隙后抬头看见柁楼窗户上露出一个脑袋来,脑袋的主人看见他后又把头缩了回去,一脚蹬在窗户上让他能够顺利着爬进柁楼。
“你怎么来了?!”
“连轴的地方坏掉了。”
裴应阑兴师问罪的同时听到对方的话连忙去看地上的舵盘,下去的时候太急,根本没注意,可他上船检查转动舵盘时都还是完好的,现在每个都断了上面砍痕很新。
裴应阑:“那个人跟我上了这艘船?”
陆离摸了摸勒在身上的挎包,钱还在,“他一下去就有人来杀我,我就跳窗刨过来了,跟着另一边的水鬼上来的。”
裴应阑伸手解开她腰间束缚的绳索,“这艘船使用年限过长,绳柱坚持不了多久,一旦断开牵引,大船靠近后你先过去。”
“你别怕,我会水的,实在不行拖着你刨过去。”
“我没怕!”
“那你抖什么?”两人的视线向下,裴应阑要解开绳结的手一直在抖。
“砰!”
绳柱说断就断,被拖着才能行动的漕船往后一顿,两人往前撞在窗户上险些掉了下去,等两人跑到甲板上时水鬼都已没了踪迹。
解不开绳结的裴应阑捡了把刀,可挂帆的缆绳砍也砍不断,他又返回柁楼,靠着上面的灯火向对面传递消息。
大船上抛出好几次绳索都被吹得飞起来,王襄只好让人把藏在桅杆木板下非法改装的简易床弓撬出来,让长杆绑上绳索前方再坠着重物射过去,可风向不对,长杆不能直接落到漕船上。
陆离站在柁楼棚顶,待长杆靠近时借力一蹬跳出去够住长杆。
裴应阑余光中瞥到些什么,“往前!躲!”两人身上的绳索不够长,陆离要踩着长杆往前扑他也得跟着往前跑才行。
“噗通”
“咚”
王襄腿软瘫倒,完蛋,镇北侯家的旱鸭子世子被石头砸下船,河水那么急,捞都捞不了,等他站了起来又听到到漕船上的人爬上大船后说看到水面见红,没注意脚下,踩到刚才脱手的望远镜又扑倒在甲板上。
*
“嗬——”
裴应阑被噩梦惊醒,手边是被解开的缆绳和一些破罐子,靠着树坐起来后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坡上,山坡下是一滩泥地,泥地上一些被冲上岸的尸体正在被一个熟悉的背影翻动。
昨天,应该是昨天吧?昨天他们两个一落水陆离就被几个水鬼缠住了,水面像是炸了□□瞬间开锅似的,本来想过去帮忙,结果浮出水面刚一张口呼吸就进了满口的血水,随后就被绳子扯着往前开始静待炸窝,等到没了突然就开锅的动静后,在水下全程没参与进去的他也只能仰躺着开始划水,残存的记忆告诉他两人应该是半夜爬上岸的,非常狼狈地抱着人家大腿问有没有伤口后就晕了。
他又低头看向手边的东西,草丛中还有一些不太值钱的手环和……
“这么多火石?”裴应阑把乱丢在草丛中的东西挑拣出来,捡出一只手环试着与火石碰撞摩擦。
陆离从那些尸体上扒了几件衣服,还有几双鞋后走上山坡把地上杂七杂八的破烂全兜走,泥滩这边河水发臭不能喝,又渴又饿的二人顺着河道向上游走去,荆楚之地河流遍布,更何况他们飘了半宿飘再远也处于上游丘陵地带,山中无数的溪流聚成几条大河,大河又往下分流为无数小溪再汇入几大湖区,使得夏季内涝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