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蒙蒙亮,在距离巫山县城还有十里的地方,陆离与裴应阑与商队分开。
“兄弟。”季镖头抱拳,“那就暂时在此分别了,等货送到就去吴老家中找你喝酒。”
裴应阑视线随着一旁趴在地上试图钻过果园篱笆去摘荔枝的人在移动,想也不想就拒绝,“我不喝酒。”
“呃——”已经不被需要的季镖头还是打算抢救一下:“这果园是一个熟客的,他的货我们正好要去送,挨着篱笆的果子实在不怎么样,要不再跟着走个一里地从正门进去摘点更大更甜的?”
“可以。”
进城的时候查得有点严,两个没有路引的陌生面孔被带到城墙下分开问话。
陆离就站在原来的地方,裴应阑被带到屋子里。
一个正在书册中翻找的官吏问:“为什么来巫山?”
裴应阑重复之前的回答:“回老家,老家过得不好来投靠亲戚。”
那边大嗓门:“我叫二丫,他叫狗蛋儿!”
那个官吏似乎是找到了,摊开后又往砚台里滴了些水开始研磨,“老家怎么就不好了?”
裴应阑继续正经回答着问题:“在北方过惯了,老房子下了几场雨又垮了,这里地势高。”
另一边还在大叫:“就叫狗蛋儿!他不叫狗蛋儿叫哈子嘛!”说着说着口音就随本地了。
“登记。”守城的官吏点了点翻开的名册,“闹山匪招人就得上。”
裴应阑手也没抬,“需要老家官府的批文才能登记。”
守城官吏拍了拍桌子:“话怎么那么多?你是真的你怕什么?是不是就想躲?”
裴应阑不情愿的拿过来开始签字盖手印,那名官吏又开始盯着大吵的那边,并不算小声地点评两句,“嚯哟,那个妹儿跟个哈巴儿一样,她摁似吴老头儿亲戚?”
等裴应阑登记完又进行了问话,当他拿着纸条出来时陆离在街边和那些挑着担子在城门口卖货的蹲在一条街沿上,没人买她的荔枝就自己吃,还竖着耳朵听人家闲扯。
“走吧。”裴应阑背起地上的背篓。
两人抬脚就要走,城墙底下还有几个人,老老少少的也想跟着走,但被士兵拦住。
其中一个被阻拦的人:“凭什么他们态度不好还能放进去?都是生人我们就要被看押等人来赎?”
“你们想直接去县衙也行,要是没人接就得关起来干活!”负责看官的士兵指了指一眼就能看见的县衙屋顶。
那出头的人脖子缩了回去,“我们从头到尾都没大声说过话。”
“嗤”
看官的士兵嗤笑一声,“到处是山,嗓门不大怎么说话?你个温声细语的才奇怪。”
裴应阑拿着纸条子又去了县衙登记,陆离拿着荔枝到处塞,在如同火炉一般的天气里,屋里怎么也比外面好受,两人坐在地上等人来接,知了乱叫着催得人昏昏欲睡,刚眯着两人就被衙役叫醒。
“要睡回家睡去!当我们县衙什么地方?”
来接人的是一个中年妇人,她拿着几张厚厚的纸张,“她们两个是我远房的外甥女和外甥女婿,这是这两年往来的信件。”
管理户籍的官吏打开信封各自看了几眼,暂时给两人登记后又问:“吴大姐,药铺生意怎么样啊?”
吴大姐:“老爹虽然天天忙着在城南坐堂,但药铺生意也过得去。”
官吏:“城南那边树多,也凉快,我们派专人守着呢,一会儿还得给老爷子送镇好的西瓜。”
陆离还没清醒,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一听有吃的立刻挤过去:“什么西瓜?我要吃!”
户曹官吏:“你个小娃娃又不给官府办事,吃什么吃?”
吴大姐领着人又在街上采买了一些物品,等陆离去洗头的时候她找到正在收竹席的裴应阑,“你们落水的消息已经送往京城,那艘船昨天停在了临江县附近。”
裴应阑:“有人下过船吗?”
吴大姐:“没有,那里水深又偏僻,过往船只路过也不敢靠太近,窗户更是紧闭,我们除了盯好上下游可以下人的地方也只能从前后的悬崖高处往下看,甲板上见不到任何单独行动的人。”
裴应阑:“就这么着吧,船上物资丰富,再过十天半个月的也不见得能消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