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宁熙皱起眉头,很努力在脑海里寻找,她和沈旭清同时出现在金女士面前的场景。她思忖了好一会儿,才悄声说:“嗯……上次你来接我的时候,有一个和我一起从校门口出来的女生,瘦瘦的,比我高一点。”
哪知,金女士一拍桌子,吓得岑宁熙抖了三抖。
“呀,那个女孩子,很漂亮的嘞,她也要来我们家吃饭?”金女士嘴角的笑都压不住。
金女士对沈旭清可有印象了,她在现实中还没见过那么有灵气的姑娘。要不是见过本人,金女士还以为电视上那些明星演员全都是特效拉的。可沈旭清还真就和电视上的那些人一般好看。
虽然她家熙熙随妈,也是生的一副水灵灵的好皮囊,但是没有那种星味。这点金女士还是承认的,普通人嘛,气质上差了点。
“来啊来啊,都来吃,反正北方菜嘛,是你爸爸做,我省事,很欢迎她们的。”金女士说这句话的同时,不忘瞥了眼岑先生。
岑先生清了下嗓子,故作无事地喝了口汤。
“妈,还有一件事……”岑宁熙脆生生地开口,声音软软的,“别催她们多吃点,尤其是,不要给她们和我一样的分量。”
“因为我发现,我的胃口好像是她们的两倍左右。”
岑宁熙打小就被家里催着吃饭,都快有应激反应了。她觉得催别人吃太多不太好,万一撑到,怪为难的。
“哎,知道的知道的,就是普通女孩子的胃口,妈妈也是那么吃的。”金女士笑岑宁熙多此一举。
岑宁熙放宽心,回复沈旭清:“可以。”继续埋头干饭。
屏幕另一头的沈旭清,嘴角压不住,心里更是雀跃。好像从高中读到现在,她还没有去过岑宁熙家里。
再怎么说,岑宁熙也算是她上高中认识的第一个人,总觉得有点不一样。沈旭清后边吃凉掉的外卖,心里都暖暖的。
吃完外卖,沈旭清把外卖壳子丢了,又去洗了个澡,换上睡衣,遂趴在床上玩手机。一般作业都是返校那天的晚自习写,有些老师怕学生放假回家不写作业,会要去到校即刻提交。
沈旭清一般都在返校日那天睡醒,先写要即刻提交的作业,写完洗漱一番,换好衣服去学校。
但是这周,她一点写作业的想法都没有。可能因为下周要去岑宁熙家,她找了同班学习成绩好的,把一部分作业抄完。
晚上九点多,将近十点,家门的密码锁传来开锁的音乐铃。
沈旭清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探出一个小脑袋看客厅。沈曼拿着一小盒蛋糕,还绑着精致的丝带,笑得如沐春风:“清儿,生日快乐。”
对啊,妈妈怎么会忘记她的生日呢?
沈旭清不介意蛋糕小小的,或许两个人分还不够,她只看到在蛋糕的上边,插上用蜡烛塑造的“16”的数字。
她要满16岁了。
“妈妈,都周末了,你怎么还要加班。”沈旭清把蛋糕放在桌上,先关心起母亲的工作。
沈曼把职业装的外套披在餐椅靠背上,踢掉高跟鞋,眼角细细的皱纹揉在一块,“王总给我了个项目,如果做的好,我可能有机会升职总监。到时候你上高三,妈妈就不用那么拼命,多陪陪你好不好?”
她走近,揉了揉女儿的脸蛋,发现女儿已经站起来和她差不多高了。沈旭清和她长得真的很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全然没有前夫的影子。
这也是沈曼当初狠下心,让旭清跟着自己的原因之一。
回想起自己前十几年不算美好的婚姻,沈曼由衷感谢当初鼓起勇气离开的自己。
那时候,沈曼年轻,是个刚入公司的小职员,有个年轻又事业有成的男人对她好,她和所有初入社会的小女孩一样,以为遇到真爱,一下子坠入爱河。她那会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和男人结婚后,本来有一个晋升的机会,却因丈夫想要一个孩子,选择放弃自己的前程。
沈曼相较于其他悲惨的女人又幸运一点,丈夫并非是骗到老婆就翻脸的凤凰男,也不是重男轻女的老封建。
但是显然,她前夫还是更想要儿子,因为最开始旭清的名字只有单个“旭”字,他期盼着第一胎是个男孩。当发现是个女儿后,只能笑呵呵的把名字改成“旭清”。
若是她的前夫伪善一辈子,沈曼也就认了。
至少从小到大,旭清没有听过“如果你是一个儿子就好”之类的话,她前夫也支持沈旭清发展自己的舞蹈爱好,甚至在女儿被星探选中之后,和沈曼彻夜攀谈,该不该让旭清出道。
然而,这一切在旭清初二那年,都不一样了。
沈曼在下班中途,看见前夫和另一个女人有过亲密的接触,并不出格,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准。她从未听闻前夫有这样一位异性朋友,猜测另有隐情。
她当时并不在意前夫是否出轨,只在意,如果离婚,旭清应该跟谁。
沈曼素来雷厉风行,她挑了一个晚上质问前夫,和前夫提了离婚的打算。前夫像是终于被摘下虚伪的面具,变得蛮横无理,恶劣至极。
“沈曼,我这些年对你很好吧?你刚入社会要钱没钱,要房子没房子,要车子没车子,如果不和我结婚,哪里来的这些?”
他和所有男人一样,一旦被揭露,便破罐子破摔起来。
“我告诉你,我压根就没爱过你。你也看到那个女人了,我很早就认识她,当年,我就是在你和她之间二选一的。”
“你们都很年轻漂亮,但是她赢你赢在家境,家里人给她留了套房子。我怕我追不到她,先留你生了个孩子。本来旭清三岁的时候,我就打算离婚,把她带走的。”
男人笑容变得丑恶无比,他将对沈曼,对一名母亲唯一脆弱的地方,当作筹码,当作资源。
“你工资不如我,离婚之后肯定只能挤出租屋,法院考虑抚养人条件,会优先考虑我。那时候我再去追那个女人,把旭清丢给我妈养,如果追到了,我就有两套房子,还能再有一个儿子。”
“你应该对我感恩戴德,沈曼,那个女人在旭清三岁之前结婚了,我没有抛弃你,而是兢兢业业与你厮守十几年,我难道不善良吗?”
那时的沈曼,一面沉浸在自己可能成为“紫丝带妈妈”的后怕中,一面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抉择旭清的去留。
是女儿给了她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