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在皇帝身边找他,见他面色澹然,丝毫没有吃惊的样子,还在她看过去的时候与她平静地对视了半晌。
“既如此……”
惠孝帝看向柳容舒,语气有些可惜:“柳爱卿的武状元之位……”
在场众人视线都跟着惠孝帝落在柳容舒身上,有惋惜、有遗憾还有幸灾乐祸。
“陛下。”
忽然,柳容舒双膝跪地,朗声开口:
“陛下,请您再着人仔细查看一下那头棕熊的尸体。”
“哦?你这是何意?”
皇帝略微直起身子,不解道。
柳容舒解释道:
“陛下,陆文峰射中的乃是棕熊的后臀,此位置不足以致命,何以让这头棕熊如此快速死亡?还请陛下着人看看棕熊心口正中,是否有一枝细小的树枝。”
在场众人闻言,神色各异。
仇靖南与谢江桦对视一眼,极快错开视线。
顾忠贤扫了眼身后自家儿子,目光又落回柳容舒身上。
陆文峰暗暗咬牙,垂在身侧的手捏得“咯咯”作响。
皇帝挥了挥手,一旁侍卫再次查看后回禀,“回陛下,确实找到一直插入心口的树枝。”
“这是为何?”
皇帝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笑问。
“想必陛下已经想到了,臣发现棕熊的时候,最后一直羽箭不知为何,竟然折了,臣只得捡了一枝树枝做箭,至于这棕熊身上为何插着陆文峰的箭,臣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说,这头棕熊其实是你猎杀的?”
柳容舒谦逊道:
“还请陛下圣裁。”
“陛下!”
一旁的陆文峰也跪了下来,不甘道:
“即使这头棕熊不是臣猎得的,那也不能证明就是柳濯安用树枝猎杀的!且不说是否能射准,就说秋末初冬枯枝易折,柳濯安又如何能将那脆弱的枯枝射进棕熊厚实的肉里?”
柳容舒没说话,低着头,顺手从地下捡起两棵枯草。
“柳爱卿,陆文峰所言也有一定道理,你如何证明这熊就是你猎杀的?”
“陛下。”
柳容舒抬头,灼灼目光迎着惠孝帝的眼睛,认真道:
“是否我证明了,今次的武状元便是我了?”
惠孝帝笑道:“那是自然,你且平身吧。”
柳容舒点点头,从地上起身,只见她两只脚还未站稳,忽然一手从腰间摸出弓,另一只手上拿出个什么搭在弓弦上。
众人只听见一道凌厉的风声一闪而过,之后空气静止,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只有范屹低头剥橘子的动作僵住,面色五彩纷呈。
皇帝不解,“爱卿这是何意?”
柳容舒将弓挂回腰间,诚惶诚恐道:
“臣僭越了。还请陛下看看兄长身后的木桩上有什么。”
众人闻言,纷纷转回头去。
就见那支撑起观景台的木桩上钉进去了两只缠绕在一起的枯草,而被枯草钉在木桩上的,还有一根儿白丝儿。
皇帝回头看见范屹手中拿着的橘子,瞬间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不禁愉悦拍手,大笑道:
“好!好啊!哈哈!爱卿文韬武略,果然是我大周栋梁之材!实乃当得起武状元一名!仇靖南,赏!”
皇帝这么一说,众人也反应过来了,立刻跟风对柳容舒奉承一番。
柳容舒在众人的奉承声中抬眸,与上首的范屹眼神对个正着。
范屹嘴角嗪着一抹淡笑,幽深的眸底毫无情绪,举起手中橘子,对她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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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人群喧闹,柳容舒走到范屹身旁,“怎的不去喝酒?”
“没意思。”
范屹头也未回。
柳容舒将弓递到范屹身边:
“还给你,多谢你的弓,用着很趁手。”
范屹闻言,这才有了反应。
他低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弓,视线顺着她的胳膊攀到她的脸上,默了默,他道:
“既然用着趁手,便送给你了。”
“你在看谁?”
他话音刚落,柳容舒忽然开口。
范屹微怔,“什么?”
柳容舒将弓握紧,深吸一口气,问他:
“你总是透过我在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