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可能……还是选后者……”她舔了舔嘴唇,想着云飞的赏识,心中生不出半点隐瞒的想法。
“小人其实站上台,便心知不敌……”她在右先锋平静的注视下,思绪越说越清晰,“对方身量远超于我……”
“倘若正面对抗,必定没有半点胜算,唯一的可能,便、便只有……”
云飞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想说的话。
“唯有一字‘躲’,尽力不被她摸到。”
不知何时四周安静了下来,随着两人的对话,众人才意识到,原来这家伙不是撞大运,竟是有算计的!
“是,确是如此。”阿玉忐忑地拱手。
她自己也知道在台上抱头鼠窜很是狼狈,却也无可奈何,哪怕明白落败只是时间问题,也想拼尽全力拖到最后,本以为败局已定,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先她一步跌出擂台。
云飞点点头,环顾四下,最后问她,是否打听过对手,与之相识……得到的答案自然是否。
“身形瘦弱,好在动作灵活,”她口吻平和依旧,从始至终,没有丝毫偏颇,“所以遇上实力悬殊的对手才能周旋到现在。“
“以你的体力看,已然算是难得了。”这一句,难得带着一点赞赏。
阿玉吸了吸鼻涕,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小人愿意加入右军,鞍前马后,听从云卫调遣!”
到这里,四下无声,众人皆是面露复杂,只觉得这右先锋选人的眼光……还真是……出人意料呢……
却也不得不承认,阿玉说的没错,遇上强手,这确实是她能做到的最好了,况且明知对方拳重,依旧登台,本身就不失胆气。
至于云飞最后的问题,她们心中也清楚,比试都是上场前抽签来的,谁都不晓得自己的对手是谁,又去何处打听,何况隐疾这种病状,轻易不发作,只怕病患自己都不知道身上带疾。
众人一时缄默,怎么说呢,虽然起初确实气不愤阿玉侥胜,但现下也承认人确实尽了全力,换成自己说不定坚持不到对手倒地,就先认输了呢。
想到这里,没人再谩骂她全凭运气,对于她拜入右军这事也服气地不再出声。
云飞坦然地坐回去,对于席间的打量似毫无所觉,她选人的标准,比试胜负只占一半,另一半,便是在于对方身上是否潜能,阿玉对局势的判断和耐力都很不错。
换句话说,即便她今日的对手没有隐疾,甚至被揍得鼻青脸肿、扔下擂台,云飞还是会对阿玉伸出橄榄枝,能在自身势劣的情况下周旋如此久,已是韧性难得,而这也是一个优秀骑兵必备的素质。
她虽看的是一对对新兵一场场的擂台,却不能允许自己只看到眼前,否则,她坐在这里又有何意义?
“我有点想试试右军了。”有人纠结许久私语道。
惹得同伴一脸诧异,“什么?你不是一直说去左军的?”
“我也不晓得。”说话的人显然犹豫不决,“只是看到她坐那点评我们的时候,有种,嘶……不一样的感觉。”
孟兰克制着回头看一眼的冲动,免得被发现他偷听。他将目光投向云飞的方向,悄悄默念:
当然不一样,他看到现在,旁的将领在场边都有分神闲聊的时候,只有云飞,视线始终落在台上,一眼不错。
他有点高兴,有种自家的金门匾终于被别人抬头看见的欣慰,而这样的人似乎不止一个。
云飞本以为投骑兵营的新兵,愿意来她这的有十人都不错了,却没想到比试还没过多久,陆陆续续已有五十人来参报,比她预计的还多了数倍不止。
当中资质中下流居多,她或指正或勉励,好苗子居然也发现了两个,实在是意外之喜。
而对于志不在她这的,倒也不偏颇,该评的都评,她虽每个人都给出中肯建议,但还是有些人不买账。
有个小兵胜利得胜后,好几位将军都觉得不错,表露出欣赏,那小兵很是得意,直言想要拜到左军麾下学习骑射,邹震大笑,夸赞她力大如牛,正是她需要的人才之时,云飞却冷不丁地提了一嘴。
“比起左军,或许轻车营更适合你。”
邹震顿时不满:“云飞你什么意思?见本将招到一个好苗子就要来横插一脚!”
云飞却没被呵住,甚至赶在邹震下一次发怒前,快速说了自己的理由——
——臂展长,腰身粗壮,这两点骑兵身上没有什么特别,但要放在一个压阵的车兵身上便是极大优势。
然而对方纠结后还是一头扎进了左军,云飞轻叹,倒也没有面子被拂的尴尬。
她知道军中的风气,邹震的推崇者不在少数,她本意是给出中肯的意见,听不听得进去便不是她要管的事了,反倒是轻车将军很意外她会帮自己说话,虽然没抢过,还是遥遥向云飞点头致谢。
邹震还在一旁喋喋不休地怒斥她“搞破坏”,云飞颇觉无言,刚想说对方疑神疑鬼,邹震看上的那几个她没兴趣抢,然而向旁边一扫,忽然顿住话头。
只因她在剩下为数不多的候场新人中,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阿勒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