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琬种植的彩菊。”见徐知砚瞧着她手中的东西，秦昭宁低声解释。

“有何异常？”

“府中丫鬟说这几株鸳鸯菊是苏琬病后蒋氏所赠，苏琬养得很好，但迁至花园后虽有专人精心照料，却长得没有此前那般好了。我想带回去给周仵作瞧瞧。”

徐知砚颔首。

二人随府中之人穿过回廊一路到了主院。

莫氏先行迈进卧房内，见原本威重令行的丈夫正倚靠在床头，眸色浊浊，头颈、人中、两耳、手腕、足背处皆扎了长针，一副颓然病弱模样，她心头一慌，两步上前。

“老爷。”

“夫人来得正好，还请夫人帮忙扶稳大人，正要给他施下风池穴。”一旁的方青云未看她一眼，听到声音仍然手中执着长针，沉声道。

莫氏揽住苏平奉的肩膀，想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然而他头颅和肩颈上都插了长针，她终究只能扶着他。

苏平奉无力地随她的动作摆弄，就连方青云长针扎入后颈的一瞬，他面上仍旧没什么反应。

莫氏一时有些慌神，“方大夫，老爷他怎么了……”

方青云还未说话，苏平奉便先开了口，“无碍。”

声音沧桑低沉，不辨思绪。

莫氏松了一口气，“老爷方才为何不说话，吓死妾身了。”

苏平奉并未搭理她。

又听方青云道：“我先开七剂汤药，大人每日服三次，七日后再复诊。若府上大夫回来了……”

莫氏忙接话：“大夫家中有事，应当很久不会回来，七日后还请方神医来府上为老爷诊脉。”

方青云应下，待过了一刻钟，才命跟随的小药童收拾好医箱告退。

莫氏正要送方青云出门，床榻上的苏平奉却合着眼开口问道：“徐大人可还在外头？”

“在。”

“那便请徐大人进屋吧。”

莫氏踌躇，“老爷不如先休息休息，让徐大人在外头候着……”

“无知妇孺！让你唤他你便去！”苏平奉声色俱厉，不容置喙，莫氏颤了颤，低声应下。

她将方青云一路送出门，见身旁没了人，才低声问：“方大夫，琬儿的身子不是已调理好了许多么，为何一夜之间又严重许多？”

“夫人需得让二小姐谨遵医嘱，切莫随意出门走动。”方青云道。

“并未出门……”莫氏急忙分辩，又问，“那要多久才能好？”

“若按时定量服药，不出意外三个月便能好转许多。若是不遵医嘱，恐怕往后便只能这样了。”

莫氏一时心急，“琬儿一直定时定量服药，已调理了半年多，怎么还没好转？还需要用什么药吗，我们派人去寻。”

方青云欲言又止，终究只是摇了摇头。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院门，莫氏瞧着徐知砚和身旁的小官差都看过来，便止了声，只道：“方大夫慢走。”

又对徐知砚道：“老爷请徐大人到卧房一叙。”

说罢便转身往卧房而去，徐知砚带着秦昭宁跟在她身后。

从院门到卧房不算太远，但一路上步步皆景，小池鱼嬉、飞檐斗拱皆有之，与檐上白幡一经对比，显出几分格格不入。

思索间，几人已走到卧房前。

苏平奉见了徐知砚，冷然的双眸闪过一丝波动，颤声叫了一句：“徐大人。”

徐知砚微微颔首。

随即又肃着神色横了一眼莫氏，“还不快出去！”

莫氏犹豫片刻，还是退出门外。

秦昭宁看了一眼徐知砚的神色，亦转身离开。

屋内只剩徐知砚和苏平奉两人，苏平奉似是想通了，黯淡双眸突然流下两行清泪，“徐大人，我什么都同你说，还望大人为我儿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