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主管,有没有搞错,我们刚刚救了人哎。”
“你们闯男厕所!”
“男厕所里有人快被勒死了!”
“你们两个小姑娘害不害臊啊!闯人家男厕所!”
“我再说一遍,我们救了他,那男的快被勒死了,他人呢让他出来作证!”
沈佳棠在办公室里愤怒的和张露主管拍桌子互喷,彼此都快把对方吃了。
张露活像是被气笑了:“姑娘,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卫生纸会把人勒死?我们厂里卫生纸质量是好,但你说要好到三尺白绫能勒死人那种程度,说出去谁信啊?”
“别的领导什么做派我不知道,我这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你们两个收拾收拾等结果吧,先出去。”张露挥挥手,满脸的不耐烦。
沈佳棠刚要出声,被张露伸手一个猛推,往办公室门上砸。
她原本没打算还手的,这个工作没了再找一家就是了,左右只是缺个实习印章,不至于跟人真干起来。
但是沈佳棠忘了一点,她的身体经过玄门灵力的滋养后,反应力和敏锐度已经远远超出寻常体质的普通人,在她脑子还没转过来的间隙,一手掌风已经推了出去,另一手还卡在张露的手腕上。
最后的结果就是张露一声惨叫,整个手腕脱臼开来,脸色煞白的捂着手腕跪在地上。
沈佳棠出手伤人后喘息了两声,奇迹般的恢复了冷静。
她大步走上前,不顾张露的反抗,一手将其筋骨捏住,“咔嚓”一声合拢回去。
人的关节血肉毕竟不是乐高拼图,这两下直接给张露拆的声嘶力竭放声高吼。
“杀人了杀人了——”
“外面有没有人啊!帮忙报警啊啊——”
沈佳棠单手一运灵力,手忙脚乱摁在她受伤的手腕上,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手腕上的那片红痕消失不见了。
门外的其他员工听到动静一窝蜂的涌进来拉架,沈佳棠被众人包围着拉开。
“我没用力碰她,她碰瓷。”沈佳棠煞白着脸,在人群中艰难道。
姜安挤进人群,朝众人陪笑:“哈哈,哈哈这不是没事吗,就是吵了两句嘴,张主管怎么还给躺地上了,你看着误会不是大了?”
姜安八面玲珑的把张露安抚完,又劝众人回去各自休息,半刻钟之后,她才趁着几个女工人陪张露的间隙溜出来,带着沈佳棠就跑。
“我们去哪儿?”
“先回宿舍,她晚上万一找你事,宿舍里人多力量大,她也不敢怎么样。”
沈佳棠恼火抽手:“我们就不能直接走吗!”
“宝贝,你都签合同了!闹着玩呐?”姜安不由分说,拖着她回了宿舍。
好在张露没有再追究过来,沈佳棠和姜安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照常上班,隔壁有个和她们同车间的女孩来喊沈佳棠去仓库里取新的纸。
沈佳棠没多想,跟姜安说了一声就跟着去了。
她跟在那姑娘身后钻进仓库,迎面一股木原浆的清香气息,整个仓库黑漆漆的一片,比外面冷几个度,沈佳棠忍不住裹紧了衣服问:“搬哪部分?”
“最里边那垛,你过去把它推过来就好了,我在外面等你。”说完那姑娘就匆匆走了,躲闪似的没看沈佳棠眼睛。
沈佳棠有些莫名其妙。
她挠了挠头,按照她的指挥走进去搬纸箱。
仓库外脚步声急促,沈佳棠俯身的间隙抬头看去,只见门外张露主管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瞬间全身寒毛一炸,放下纸箱就往外跑,仓库的门在她眼前砰然关上,内里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沈佳棠没有小黑屋相关的心理阴影,但是不妨碍她此时脑子嗡的一炸,拔腿就往仓库大门处冲,沿途不慎被几个横在路中央的纸箱绊倒,再爬起来的时候沈佳棠头晕转向,已经弄不清楚方向了。
她只得按着记忆里的方向慢慢往墙边上摸,好不容易摸到冰冷的墙壁,沈佳棠发狠了往墙上一撞,发现里边是实心的。
仓库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沈佳棠一肚子火,偏偏仓库里全是纸,她的火术还不熟练,万一把满屋子的卫生纸烧起来了,那估计等不到火风击穿仓库大门,她自己就被浓烟熏死了。
沈佳棠只好忍住了拔刀的念头,继续顺着墙壁往下摸。
“咚咚!”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摸到一块空心的门板,沈佳棠想也不想一脚踹上去,令人惊异的是,那块空心的木板猛然碎裂,稀里哗啦化成渣渣,滚在沈佳棠的脚边。
沈佳棠看不见脚底下的情形,但是她明显一愣。
下盘的力道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
不过她踢开的是仓库大门吗,既然是仓库大门,外面怎么没有灯光呢?
沈佳棠俯下身子,顺着自己刚刚踹过去的方向看。
那是一道幽暗深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点着一盏很昏黄的灯,几乎照不了多远的距离,但是在极其黑暗的仓库里十分显眼。
这卫生纸的仓库里怎么会有一条暗道?
沈佳棠心想,难道是晨阳造纸厂给卫生纸浸润灵力的地方?
她这时也顾不得会不会着火了,当下掌心一翻,幻化出西瓜刀握在手上,沿着走廊灯盏的方向蹑手蹑脚溜进去。
空气里传来隐隐的飘香气息,仿佛是有人在走廊尽头的某个房间里点上了一块熏香,寒冷的檀香顺着走廊慢悠悠的流淌过来,钻进她的鼻腔里。
沈佳棠走到尽头的时候才发现此处居然别有洞天,从走道折过去,是一条更长的阶梯,一直通到更深的地下去。
沈佳棠站在道口犹豫了一秒左右,然后继续往下走了。
她迈过最后一阶楼梯时,整个地下世界才终于向她展露了面目。
离楼梯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铁笼子。
笼子的正中央长出一棵树,大约有三四个人环抱那么粗,枝繁叶茂,躯干一路向上延伸,顶破天花板,一眼望不到尽头。
沈佳棠忍住心里的震悚,目光划过蜿蜒的树干裂纹和旧居黑暗处却仍然翠绿的枝桠,一路从树冠消失的地方移下来到树根……
然后她对上了一张人脸。
沈佳棠一个趔趄一脚踩空,滑倒在地:“老天!这是什么鬼东西!”
……
“姑娘,你有点冒昧了。”地上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在下长得真的就这么猎奇么?”
沈佳棠小心翼翼抬起眼,这才看清楚了树干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被铁索束缚在树干上的男人,一身单薄的白衣长裤,他半屈着腿,手腕被锁链拉扯的很紧,几乎将他两条胳膊勒的青筋暴起,看上去十分难受。
沈佳棠不解的蹲下来看他,这男人长的倒是一副俊美儒雅的好皮相,单从相貌上来讲不比谢桥差多少。
可能是常年被囚禁地底下不见天日的原因,他肤色白的吓人,可能有点轻微的近视,朝沈佳棠方向看过来的时候眼神迷离,嘴角隐隐渗出血迹,整个人看上去单薄而狼狈。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个被囚禁的人相当好看。
他就着这个被反缚在树上的姿势痛苦的微微仰起头,冲沈佳棠苦笑着颤抖了一下,那片刻间流露出的易碎感简直可以用艺术品来形容。
“不好意思啊。”沈佳棠抱歉道:“你需要帮忙吗?”
“劳驾,帮我把旁边地上那个眼镜递过来好吗?”他朝沈佳棠偏了一下头示意方向,动作有气无力的。
地上确实摆着一副眼镜,在离男人不远的地方,足以让他够不到。
沈佳棠之前的判断没错,这人的确是高度近视,离了眼镜尚能辨认出来人的性别,还能准确喊她“姑娘”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怎么递给你啊,咱俩之间隔着栏杆呢。”沈佳棠在笼子外围打转着琢磨道。
那人顿了顿,少顷叹了口气:“差点忘了,这地下室的上层是晨总的厂子,你应该不是玄门的人。”
沈佳棠的注意力并没有完全在他身上,她环顾四周,并未找到第二条离开的通道,这个男人难道是被工厂内部的人关起来的?
她一边想一边屈起指骨,用指关节敲了敲刀刃。
“嗡——”的一声,一缕刀风随之送出,稳稳托起地上的眼镜,一路送到那人的鼻梁上。
男人戴好了眼镜,这才第一次抬起头认真的将面前的人打量了半晌。
“刚刚的风好像是热的,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修习断岳亭火系术法的小辈,真是少见。”
沈佳棠没法给他解释自己修习断岳亭术法的原因,只得含糊其辞的嗯了一声转移话题:“什么人把你关在这里的?仇家吗?”
“要真是仇家就好啦,一刀结果了我这条命,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偏偏不是。”
沈佳棠是个很有分寸感的小姑娘,看出来对面未必愿意说,她也就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