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至偏院赤莲夫人房前。拍门无人应答,宫战便推门而入。
房中陈设整齐完整,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只是附着结界的衣柜里面隐约有慌乱无序的气息起伏。
挑开柜门一看,竟是赤莲夫人的婢女青初,她捂着口鼻,花容失色。见是宫战,立即噗通跪地,梨花带雨地把所见所闻全都禀了出来。
自从宫战在龙鸣宴上失了踪迹,将军府里便生出了变故。万斯屠指派中郎将石部宽每隔三五日便上门抄家,虽说每次都是虚晃一枪,却免不了一场恶战,石部宽总归不是赤莲夫人的对手,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一次也没入得了大门。
本以为维持现状也算相安无事,哪知昨日,万斯暄以要事相商登门。还绑了将军的挚友纳兰馥相逼。纳兰馥在她手里,夫人只能开门,这才让她入了将军府。
“夫人将我藏在衣柜里,独自去会万斯暄。她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府里便频频传来铃铛声响,还有野兽的嘶鸣声。我害怕,不敢出去,只能一直躲在此处。”
“怎么将军府里只有你和夫人两人?家丁和厨子呢?先前不是还有几个人在院子里走动吗?”澜婴听着怪异,问出心中质疑。
青初见了宫战,悬着的心也能多少放些下来:“打理庭院的是连苍手底下的人呀,将军不在家,他们便不来。至于厨子,咱们府里从来就没请过厨子,夫人的饭食一直由我来做。至于澜姑娘在这里小住的那几日,我记得好像......是将军做的饭菜。对!将军还问我青菜豆腐羮的做法来着,姑娘难道不知......”
“咳咳咳......”听她提起往事,宫战突然呛咳起来。
澜婴歪着头,不可置信地看到宫战露在面罩外的半张脸,泛了红。
她撇嘴转身嘟哝道:“难怪一日三餐都是青菜豆腐羮,敢情就没学会点儿别的菜式。”
声不大,但这距离却是让房里的人都听了个清楚。宫战一脸认真地向她承诺:“你喜爱吃什么,将来我去学便是。”
这话听着不免令人多于遐想,澜婴一时语塞,心中竟生出些许愉悦。房外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嘶吼,紧接着便是一阵诡谲的铃声。
“是护魂铃!”宫战转身手指捏诀,另一手拉上澜婴:“跟我走,有外人闯入魂冢!”
二人瞬间移至书房外。
进门之前,宫战对着院子上方一个弹指,紫红流光急速冲向远处的天空。末了,一朵烟花炸开,流星雨般飞散四方。
见宫战神色紧张,还放了讯箭,想必那魂冢非同小可,澜婴索性不言不问,紧随着他。
房中桌椅歪斜,碎瓷满地,墙面多处裂隙,书柜被人向内翻转,里面露出一道深幽的门缝。二人一前一后进去,沿石阶向下至最底层一口挂着红绳银铃的枯井处。枯井上空缓慢的盘旋着一个腥红的法阵,如巨龙吸水正汇聚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黑色瘴雾。
宫战欲上前阻止,井中陡然一声嘶鸣,边沿一圈银铃铛疯狂抖动,地面巨烈晃荡不止。
刹那间井口炸裂,风卷黑瘴,一个上半张脸蒙着黑纱的女子,裙摆飘扬,身轻如燕,自井中飞身而出,随即一声娇媚轻唤:“我的战哥哥,你来迟了。”
她不紧不慢落地,粉嫩的双足触地生冰。
“血域尸女奚恨水!”澜婴刚一开口,五道血符便朝她迎面飞来。她下意识抽出唤云剑抵挡,霎时身边白光乍闪,血符一一被宫战抬手击落在地。
宫战将她护在身后,说道:“万斯暄生来命薄,还祭出二十年阳寿与尸女结契,今朝寿缘耗尽,她们合二为一了。”
女子一身黑纱薄如蝉翼,裸露在外的肌肤白如凝脂,她噘着苍艾色的唇瓣,嘻嘻笑道:“不愧是我未过门的好夫君,果然聪颖。”那笑容凝于嘴角,玉臂轻挥便有不容分说的凝冰寒气来袭。
宫战灵力涌于掌间,劈掌破开一道冰裂,所击之处电光飞溅,直指万斯暄额心,对方竟然毫不躲闪。只见她双臂分至两侧,指爪齐收,一左一右便显出高矮两个人影挡在她身前。
“阿母!”宫战语出之间迅疾收掌,拉出一道火光,误拍到一侧的墙上,炸出碎石四溅。
万斯暄手里分别擒着被封天网捆到奄奄一息的赤莲夫人和纳兰馥。二人目光空洞,神气干涸,显然受了极重的伤。
“早该杀了你这心狠邪恶之人!”宫战一侧额上青筋暴起,咬牙痛斥。
万斯暄从二人之间露出半张脸,阴恻恻笑道:“我不过是捆着他们的手脚,让他们乖乖听话,无力反抗罢了,哪里邪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