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接下来,徐怀卿势必要对我和宫战动手了?”澜婴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得到了敖璋和招邪一致的点头认同。
可是宫战这厮翻脸比翻书还快,用曜灵金弓射杀她时,眼都没眨一下,丝毫不曾有半分犹豫。
一思至此,澜婴便恨得牙痒。她至今都不明白,为何宫战一言不发就对她起了杀心?难道逃出偏院脱离他的掌控,帮着御魔退敌,协助救人还能成为宫战杀她的理由?
宫战如此阴晴难测,不如早点被徐怀卿剖了妖丹,下来陪她才好!澜婴心道。
这时冥差悉数来到三人身侧,澜婴这才想起,冥王罚她入孤独地狱十二年的王令。
她瞧瞧敖璋,又瞅瞅招邪,这二人不显丝毫惊讶,目送她被冥差拘走。
敖璋解释道:“美琊没跟你说过,玄武之力能成为世上无坚不摧的最强防御,全靠在绝境之中修炼,遇强则强?传说孤独地狱之中不仅有山火,还有雷电。你若能受得住炼狱的八分磨砺,便是对防御之术的及大提升,必定无人能及。”
澜婴甩头嗤之以鼻:“澜婴不能在凡界称王,死后竟能在地狱封神?你当真瞧得起我!”
招邪拦下冥差,对澜婴说:“忘了告诉你,我本是冥王修行之时褪弃的邪念,带着冥王一半色身渡忘川去凡界历劫修行,幸亏遇到你引我改邪向善,否则我还在人间助纣为虐。如今修行结束,是时候归位了,在此跟你作个别。”
“什么一半色身,我看是半张脸皮!厚脸皮剥下一层出去渡个劫,回来又是正人君子了吧?”澜婴问道。
敖璋扶额叹道:“澜婴这张嘴啊!看来是吃的苦头还远远不够。”他转身走上通向天子殿的石阶,朝顶上的人远远地打了招呼:“冥王今日打算输几子?本君让你九枚棋子可好?”
凡界
晟阳城的将军府上空,庞大的法阵运转了七天七夜,肃清了混迹在西辕各的处魔人,约莫十万有余。
在第八日的黄昏,宫战灵力耗尽,“哐当”一声从天幕之上坠落下来。他奋力起身,推开连苍伸过来扶他的手,声嘶力竭喝道:“宫峥嵘,滚出来见我!”
随着旋涡渐渐停下旋转,将军府恢复了本来的清冷。只是赤莲夫人薨殁,澜婴身销魄散,青初惊吓过度,疯了。
宫峥嵘射杀澜婴之后逃之夭夭,无人知晓他的踪迹。若是早知他妖力恢复得如此之快,宫战绝不会将曜灵金弓交到他手上,让他在婚宴上扮成自己,以假乱真,拖延时间。
怪自己炼化白虎妖元耽误了太多时间,而法阵开启又需要源源不断的灵力维持。宫战在天幕之上倾尽全力,眼见至亲之人在自己面前身首异处,却无能为力。
一时悲愤交加,气血上涌,竟连呕十几口血。
幸得纳兰馥及时展开息伤,稳住了他的心脉。
经历了将军府的变故,纳兰馥还能神色自若,一副静守初心不染尘的恬静,实属难得。
他在息伤外侧守望着宫战,看得久了,心下微动:“止戈可还记得,我们是如何相识的吗?”
宫战闭眼不答,心绪已然远去。
纳兰馥自顾自话:“当年玄武灵君姬美琊犯下滔天大罪,令北瀛倾覆海中。余下一众苟延残喘的北瀛流民,被各国派兵剿杀。十年里,趋将灭绝。幸好遇上宅心仁厚的少年将军——宫战,让我不至被人追剿而死。你将我交于御史大夫纳兰斯干收养,从此终结了我长达十年,提心吊胆,彻夜难寐的日子。”
他说着俯下身,鼻尖向宫战的眉眼靠近了几分。狎昵的距离,刚好能让纳兰馥嗅到,眼前这个年轻男子身体中的生机盎然。
他眈眈逐逐地凝视着宫战说道:“那怕世上的人都离你而去,我,纳兰馥依旧是对你不离不弃的信芳君。我把鲛人最上乘的魂器息伤送你,在你出征之时替你守护一方安宁,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随时分化为男子,或是女子伴你身侧。若你想放下世间羁绊,远离江湖,从此青空桅浅,岁月静好,我也可以......”
“不必了。”宫战打断了他的喃喃。被雾气氲湿的睫羽微微一颤,條忽睁眼,厉声问道:“扰乱覆雨阵结界和偏院结界用的是同一种术法。施法者对魂冢所在的位置,获取白虎妖元的方法可谓是驾轻就熟。如此缜密筹谋,若非我身边亲近之人绝不可能做到。我想不出究竟是何人,你可知一二?”
纳兰馥瞳仁一震,旋即抽身拉开二人距离。
“馥让万斯暄这魔女挟持进府,跟赤莲夫人同在魂冢被折磨得一息仅存。若非止戈及时施救,馥怕是到死也见不了你一面。如此心狠毒辣之人难道不是万斯暄?”
纳兰馥一改往日的恬淡,像是忆起了魂冢里生不如死的经历,瞬间面如土色,心如擂鼓,觳觫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