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民没有想到焘宇这样地不留余地，也将一切可能的伪装都撕了下来，

“所以，你现在这样又是为什么？”

他马上身体里的热度降下来，失掉的勇气慢慢抬头，泰民自己也仿佛不能解释这矛盾的缘故，“你说的不错。”

他承认，“站在你的立场，我是个彻底的混蛋无疑吧。”不料这话却叫焘宇“噗嗤”一声笑起来，“头一次听见有人这样坦率地骂自己。”

泰民为着这笑声，莫名没有那么紧张了，他将一旁的靠枕拿来替他放在后腰上，让他坐得更舒服一些，

“昨天……是我唐突了。要是你想要打我一顿泄愤，我绝不还手。”

“这倒好像是东熙剧中的台词啊”，焘宇偏不给他机会剖白，只是望着墙壁，不咸不淡地说着，“……怎么我看起来像可以将你痛打一顿的样子吗？”

“那么你想如何？我是万分地懊悔了。”

“为什么懊悔？”

焘宇不施粉黛的脸，细密的毛孔和发青的眼底都很真实，真实到让他再一次不得不正视自己的情感。

“因为发现你居然吻了一个男人？还是，你觉得这玩笑实在是开得太大了……”

泰民坐在床沿上，试探着将他的一只手握住了，“不是因为男人，也不是因为玩笑。”

“所以，你就认为那是喜欢？”比起泰民的坦率，焘宇却还惶惶不安，“那似乎太武断了。”

“那么，你怎么想？”泰民并不想要同他在理论上过分地讨论，而更愿意了解焘宇对自己的想法，“……你既并不想打我，所以也就不很讨厌我吗？”

焘宇并未挣脱开他的那只大手，只是悠悠叹了口气，“我何时说过讨厌你呢？”

泰民却只听自己想听那番话，“不讨厌”相当于宣告了他的无罪，因而马上接口道，“那真是太好了。”

“泰民哥，你糊涂了吗？”焘宇有点儿哀戚地问他，“真的分不清演戏同现实了？浩泰喜欢东熙不假，他的执拗和痴情如果影响到了你——那么，现在明白恐怕不晚。”

他缓缓从他手心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你是要做人的丈夫，今后要做人的父亲……就算我并不讨厌你，那么我们又还会有什么样的以后呢？”

他被他的一番话说得几乎定在原地，一直以为焘宇是个浪漫不羁的人，可是遇到这种头脑发热的事情，他却比自己要理智得多，

“所以，你承认你也心动了吗？”泰民这回选择了执迷不悟。

焘宇不说话，只是默然低着头去看自己的十个手指头，“心动也好，不心动也罢……”他声音越来越小，“你为什么不明白，这根本没有区别。”

“当然有区别”，泰民仍将他的手握住了，“在我的心里是不同的。”

他继续地说，越说，仿佛心里就越是笃定，“此刻，现在，我们的心意不是最重要的吗？”

焘宇不忍心这时候再去提慧莹，其实他这样的自由主义者当然不介意情人是否另有其他的恋人，反正他认为一切都是虚空，都是过眼云烟。

但是泰民同他不一样，这段时间的相处使他明白，他所坚持走的事一条明朗的、阳光的道路，不应当掺杂进什么阴暗、难堪的成分……他心里痛苦地烦恼着。

“泰民哥”，但是现在他也决定放弃这理智，什么都不要再说。

感情这事，实在是又自私，又没道理。

“你能帮我刮一下胡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