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艺脸上故作神秘,笑眯眯望了雍沉一眼,出去“哐”的砸上门,摔门声震耳欲聋。
“操!谁以后敢当你的男朋友啊,那不得被你打死!”雍沉愤愤不平地看着雍艺扬长而去。
坐起身歪着脖子,小心翼翼穿衣服,让脑袋保持不动,慢悠悠提上裤子。
窗外有金光闪闪的太阳,游云卷舒肆意,天蓝胜水,一望无际。
雍沉以前在家绝对不敢睡太久,已经有了严格的生物钟,但是自从他上次溺水差点丢掉性命,雍太太把他从冷宫接回来供成皇帝。
毕竟雍太太近乎迷信地认为“黄金棍下出好汉!”,对雍沉是从小到大一直鞭笞着,雍沉是吃够了他母亲的棒子炒出来的各种肉菜。
竹笋炒屁股蹲儿就是细竹板子打屁股;木棍炖面皮就是木条子抽全身 ;玉米或葵花籽儿或红豆炒膝盖就是罚跪在玉米葵花籽儿和红豆上面,那可以把膝盖印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还有菜刀砍菜板,就是把菜刀放在桌子上逼迫雍沉好好的,一笔一划地写字,但是雍沉的字还是那么独特的麻花字体改不过来,越是打压,越是丑得不忍直视。
雍沉小时候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胆战心惊地从九九八十一难里存活下来。
所以雍沉和木哲在紫藤萝巷子里第一次见面,雍沉才会荒唐地提出互相换裤子的要求,试图蒙蔽雍太太的严厉管制。
雍太太对于雍艺也是如此照葫芦画瓢的教管,雍艺十分害怕雍太太的暴力政策,所以在哥哥挨打这件事上是非常高兴的。
哥哥挨打,她就在一旁看,记住他为什么挨打,以免自己以后不小心犯了。
雍老爸对这些事不闻不问,从不打骂他们,也从不劝谏雍太太不能这样过于严格。
他就是一个异常老实巴交的憨厚人,成天抽根老卷烟,朝天喷着烟雾,就那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
打儿子又没打他,他不急。
雍沉的溺水事故应该是冥冥之中因祸得福了吧,雍太太要对他采取怀柔政策,也未可知。
思绪万千随风刮走,雍沉不自然地歪着一颗脑袋,开门出去。
一出门,雍太太就把做好的饭菜端了出来,精心地摆在院中央的圆形大石桌上。
雍太太瞅见雍沉歪头看着她,出言吐语,“愣在那做什么?等下客人来了你脸都没洗,简直不像话!快去把你的眼屎抠干净!”
雍沉看了看那丰盛的石桌都快摆不下的各色菜肴,脑子一片懵,脸皮抽动,“什么客人要来啊?”
这么兴师动众,大张旗鼓。
雍太太瞪他一眼,厉声道:“什么客人?什么客人!你说说是什么客人?当然是不顾自己性命把你从河神老爷嘴里捞回来的大恩人啊!你妈我已经让你爸去请他过来吃顿饭,以作感谢。”
雍太太走近雍沉,大力拍了拍雍沉的肩膀,拍得他脖子跟着颤抖,疼得一脸酸爽。
雍太太瞥着雍沉,“咱们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还是懂道理的,理该请人家过来吃顿饭谢谢。待会儿你可得好好给人说一声感谢,听见没?”
感谢?不可能!
要不是和他冷脸置气,老子会跑到河里去吗?
雍沉置若罔闻。
雍太太又一巴掌拍他头上,把雍沉歪着的头拍得更歪了。
“我跟你说听见了没?听见没!”
“听到了。”
“等下你就这样说,谢谢大恩人救命之恩,然后……”雍太太好心好意地教他。
“然后以身相许?”雍沉不由微带讥讽,“妈你别搞笑了。”
“正儿八经的,你一定要说谢谢人家。”
“知道了知道了!谢谢他不杀之恩。”
“……”
眼前一阵紫红的风掠过,在大热天里居然凉飕飕地让人打冷战,来不及看清是谁,就听见雍艺尖利的细声音,大喇喇喊了一句,音调高亢兴奋。
“哇呜!木哲哥哥来啦,开心!”
雍沉惊讶回头,一不小心望见一抹天蓝色身影。
捂着脖子,忙不迭转身就要跑。
又是雍艺的声音,焉坏得不行,“哥,你跑什么啊?木哲哥哥来了哦!”
这是什么稀奇妹妹,让他好害怕。
木哲跟着雍老爸一起进了红木仿古的大门,一眼就看见倚着木窗的雍沉转身要走,眼神半敛,嘴角微微勾着。
雍老爸一进门就凑过去对雍太太说:“本来要一并将他家里大人也请过来,大家热热闹闹吃顿饭的,可是去了他家,就他一个人在家。”
雍太太明白地应了应,热情招呼木哲。
木哲笑着和雍太太雍老爸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坐在石头圆凳上,冰凉刺骨的石头椅子,捂不热的那种。
院子正中央是以一排紫红的鸡冠花为界限,这一边是雍沉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对面住着另一户人家。
雍太太抓着木哲的手,喜不自禁,一脸笑容,“哎呀,这孩子长得可真高啊,真是一个俊娃儿!没想到年纪轻轻就见义勇为,上次多亏了你出手相救,咱家沉娃儿才能从河神老爷的爪子下逃出生天!”
木哲第一感觉是,雍太太的口才很好,一堆话冒出好几个成语,要来形容他怎么怎么英勇无畏,又如何如何将他的大儿子给救了下来。
木哲微微想笑,雍沉有时候哔哩吧啦的一通话怎么倒都倒不完的样子,可能就是雍太太的遗传吧。
“都是同学,应该的。”
面不改色说着违心的话,总不能说,是自己舍不得失去你们的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