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哲走近一看,陈讯卷曲成蚯蚓,脸上布满血迹,奄奄一息。
每咳一声,就喷出许多沙状的血沫,弥留在空气里。
木哲抬脚踩在陈讯脸上,狠狠地碾压了几下,声音冷凛,“再问你一次,十年前的案子我父亲为什么被杀?”
陈讯的眼睛被血丝勾住,虚弱地起开一条眼缝,看着木哲,喉咙里一咳。
艰难的喘息,“有人要杀他。”
“谁?”
“方,方家,和你爸有……”
陈讯话未说完,白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木哲疯狂地踹他肚子,怒目圆睁,“操!你他大爷的给老子说完,给老子说清楚!”
气极的他一脚踹上去,阿归见了连忙拉住他,“怪物!别打了,这家伙已经晕过去了,别弄出人命!”
木哲咬着牙,手指捏得咔咔响。他内心真的快要崩溃,一身的狠戾无处发泄。
十年的浑浑噩噩,十年的痛不欲生,原本稍好一点的日子里他许久没有这样癫狂过,然而今日他残忍的性子又跳出来了,无法遏制。
“怪物,现在怎么办,把他拘起来?”阿归疑惑道。
木哲压低喉咙,鬼魅似的咧嘴冷笑,“把他关在这栋房子里,老子蹲了这地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会来这找他,这里是最好的地方。”
曾经属于自己的熟悉又陌生的家,此刻变成他殴打行凶的地方。
真的是,很可笑的。
阿归听了,示意一些人上前动手,几人把陈讯快速抬进屋里。
木哲再次抬头看向天台,天台上的陈绪风仍然是煞白的俊脸,目光凛冽地回视他。
木哲有些错觉,陈绪风在抿唇浅笑,仿佛很愉悦。
诚然,将陈讯打成重伤,甚至是殴打致死,陈绪风也是一样神色安然,作壁上观,内心无波无澜,死一般寂静。
甚至,带着居高临下的嘲讽和快意。
这一天,或许是陈绪风最舒心的一天,木哲的做法要是再早几年,早七年就好,他陈绪风可能不会绝望无助成这样。
即使,即使今天木哲的做法没有一丝一毫是为了他。
最后留了几个人守在陈家,阿归也留下了。
他们负责看着陈讯不能出这个门,陈讯的手机早已砸碎成芝麻粒儿散落在墙角。陈讯接下来将会是日夜逼供的对象,木哲下了狠心,再问不出来,他会让陈讯生不如死。
陈家大门紧闭,一伙人纷纷扛着棍子吹着口哨心满意足地走了,沈海也叼着烟和木哲道别。
木哲出了门正要离开,手机一响,掏出来一看,是雍沉发的信息。
木哲一怔,望着手机页面久久不动,接近半夜了,雍沉为什么发来信息。
雍沉说,“睡不着,你也别睡!”
木哲低笑,浑身压着的石块轻了不少,眼前闪过雍沉无赖的笑脸,醉人的梨涡漾在嘴角。
木哲呼出一口浊气,顿感身心轻松不已,他回道,“好,我不睡。”
“你这么快就回过来了哇,牙儿你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疑惑表情)”
“撸——管你信吗?”木哲逗他。
雍沉那边立刻炸了。
“操!你真是无耻之徒,大半夜也能发情!(鄙夷表情)(发怒表情)”
木哲被雍沉的话弄得哭笑不得,转移话题道,“你怎么睡不着,噩梦?”
“狗屁噩梦!老子是考虑到这一天天学业繁重而忧心忡忡。”
“是太热了吗?”木哲笑了笑。
雍沉那边顿了好半天,才慢吞吞地发过来几个字,“小哲子胆敢揣摩朕的心思!”
木哲隔着手机都能想象到雍沉恼羞成怒的囧样。
“那雍正爷儿,小哲子说对了吗?”
雍沉在那一边倒是没料到木哲被他唤做太监公公一点也不生气,反而配合地挑逗他,笑得脸疼,“对个屁!朕要就寝了。”
木哲乖乖回道,“雍正爷儿晚安。”
雍沉没有回了,可能真的要睡了。
木哲看着手机,愣了半天,雍沉的备注,木哲打的是“一生”。
“一生”,是雍沉。
古朴的红褐色雕花窗,因为夜里无法涤荡的闷热而敞开心扉,启开一条小缝,清晨第一缕撕碎的风便纨绔地夺窗而入。
异常舒服的好天气,并且是放假,无需早早起来披着朝霞冷丝丝的气流奔去学校。
雍沉醒来,抓过一边的衣服就往头上套,等他拖拖踏踏把衣服穿好,扭头就瞥见枕头下面的一件浅蓝色校服。
这是木哲腋下划开口子的那件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