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方挚

(蔻燎)

他直视木哲的眼睛，岿然不动，“小哲，你行事太过武断冲动，这陈讯要死不活的，若不是我及时找人把陈讯带走医治，你就将这么好的一个人证给玩没了。”

“他被你们打断三根肋骨，五脏六腑几乎都受损，总之，救了也是数日子过了，能不能活得看他的造化了。我不愿意你背上一条人命，所以不得不出手。”

“是他一直不说实话。”木哲咬着牙，死死地盯着面如死灰的陈讯，狠狠道。

“不听话的人，自然要教训，但不能一味动武。”

成墨意味深长地转了转手上的戒指，瞥视门口的元奉。

元奉停止用手扇面前的臭味，捂着鼻子进来。

成墨说，“把他打醒。”

“不是说不能动武吗？”

元奉大骇。

成总怎么说话不算数，前一句不能动武，下一句就让打，难不成他果然老了，记忆力如此之差？

“他不是人。”

成墨这四个字说得风轻云淡，声音低沉，却有理有据。

“啪”的脆响，元奉一巴掌狠狠地甩在陈讯脸上，甩飞了他的氧气罩。

陈讯一瞬间瞪大眼睛，不停地张大嘴巴出气吸气，像极了涸辙之鲋，奄奄一息。

元奉见状回头道，“成总，他不会断气吧？”

“他要死，我就救，他死一次，我救一次。我倒要看看他想死的心厉害，还是我带的医生的医术厉害。”

成墨嗤之以鼻，“腌臜玩意儿，滚起来！”

陈讯被吼得一愣，呼吸困难，浑浊的眼珠缓慢挪动，看见成墨和突然出现的木哲，免不了一阵狂吸气。

见他那要断气不断气的模样，木哲开口说，“不能让他死。”

成墨丢开吸完的烟头，在脚边使劲踩了踩，不是在踩烟头，仿佛踩的是陈讯的肥厚丑脸，“放心，小哲，你墨叔我有分寸。”

走过去，居高临下俯视着陈讯。

“今天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乖乖坦白，我就放你走。不然，你以后就会腐烂在这荒山里，烂成一抔黄土，你猜猜，还有谁会发现你失踪了？”

“我，我……说。”陈讯惊恐莫状，连喘了几口气，才把一句话结结巴巴崩出来。

“你乖乖说，咱就让你活，听话。”成墨笑得那般温润，像个翩翩贵公子，言语却不那么善意。

元奉听罢，一瞬就懂了其中意思，连忙把氧气罩揪回来给陈讯重新戴上。

呼吸能喘匀称的陈讯，望着木哲，颤抖的厚嘴唇跟发动机似的抖，“我说，我都说……”

在死亡边缘徘徊的人，即便之前多么不知天高地厚，狂妄自大，也会显露出恐惧的神色。

何况，陈讯是个极其胆小怕死的人。

木哲愣了愣，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问起。

他期待这一天，期待了十年。

这十年，他疯狂的想要知道父亲的死因，疯狂到把自己折磨成众人口中谩骂的打架怪物。如今真相即将揭晓，他却退缩了。

他不敢听，又必须听。

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又被何人所害。他都得血淋淋地听一遍，记在心里，刻进骨子。

“我父亲的死。”木哲牙齿相咬，“你把事情来龙去脉全部说清楚！”

“……木寒从来没有卖过高-利贷。我是从纪潇手上买的，后来，钱挥霍光了就跑到外地，但是，纪潇找到了我，让我帮他办一件事。”陈讯在木哲的逼视下，恐惧地咽了咽唾沫。

“纪潇是谁？”

“木寒收的一个徒弟，他伪装成大学生，向木寒学画画。你当然不知道他，他一直在你上学的时候才去找木寒，你一回来，他就提前离开。”

“他是，是方挚的下部，一切行为都是听他上面的人。我从他那买了高-利贷花光了，后面就还不起，逃跑不成被他一群人抓了回来。等我回来，我才发现，小寒先生已经被抓走，原因是他走-私烟草。纪潇还让我出面做人证，一口咬定寒问暖是给我发放过高-利贷，他走-私烟草我也亲眼目睹。是纪潇骗木寒签下走-私的合同，木寒才被警察抓走的。”

“他让我这样做，好处就是那一百万的高利贷不用还了，还将木寒的房子转给我，给了我好多钱让我去赌……只要我守口如瓶，他们就不会对我做什么。我知道我对不起木寒，他曾经借过我钱，可那不是高-利贷，不是。”

“木寒说，他从小在安衡镇长大，这里是他的故乡，他故乡里的人应该高高兴兴，不能颓废，他不知道的是，我一直是个孤儿，我从哪里来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是安衡镇的人……我害了他，夜夜担惊受怕。”陈讯一阵急喘，每呼吸一次，他的胸腔肋骨就疼得痛不欲生。

“就这样？”木哲血红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