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的一声,皮肉烧焦的臭味就四下散开,令人作呕。
木哲把烟头栽在袁振脸颊上,看着被烟头烫出来的一个小坑,嘴边拉出一丝怪物狰狞的笑,笑得袁振,李有光和弯背老六皆毛骨悚然,缩着脚往后退。
木哲道,“我今天有时间,陪你们好好地玩一玩。我的好意,你们可不能推辞。”
话音未落,攥紧袁振的手腕劲力一拧,只听骨头错位的响音,随之而来的是袁振的一声惨叫。
木哲不给他多余时间叫喊,一拳头砸在他嘴上,顷刻之间,血就跟泄了闸门的洪水似的泛滥起来。
凝视自己拳头上的血迹,木哲蹙眉,脸色很难看。他没有迟疑,逮起袁振的头发把人从地上拖起来。
袁振喉间全是嘴里溢出的血,滚了下喉咙,把那些血和着几颗碎牙咽进肚里。
他故作镇定,面色阴冷,嘴里含糊不清地挑衅,“木哲,你等着吧!风水轮流转,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整死你!让你痛不欲生!”
木哲听后,笑出了声。像听见特别久远的冷笑话,还在脑子里回味了一番。
他拧着袁振的脖子,嗤笑道,“你话说得挺狂啊,老子倒要看看你怎么整死我。”
“呵。”袁振靠着西河桥柱冷笑,没等他笑完,拳头如雨点般砸在他身上。
木哲眼睛血红,想起袁振之前如何把雍沉打得满脸是血,他就控制不住发狠。
一脚踏在袁振脸上,给袁振的头抵于石柱上,使劲朝旁边一踹,袁振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直接翻过桥柱,摔进了西河。
“噗通!”
桥下翻腾着水花,不一会儿,从水里露出一个火红色湿透的脑袋。
木哲瞥向瑟缩在一起的李有光和弯背老六,眼眸愈黑。
“木哲!”雍沉上前拉住他,疾呼道,“够了!这么高摔下去会死人的。”
木哲偏头看他,“他们活该。”
李有光和弯背老六见木哲径直靠近,像死神来了一般,连连求饶道,“怪物,不不不!哲哥!哲哥饶命!我们后悔了!以后绝不……”
话未说完就感觉浑身一轻,腾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木哲冷声道,“滚下去!”
来不及张嘴求救,两人被迫跃过桥柱,身体像飞鸟一样轻盈,可怕的失重感让他们嘶吼的声音都破了调。
身体一凉,插-进了水里,脑子耳朵中全是咕嘟嘟的水声。
“啧!”
朱潜吸完最后一口烟,抬目看向木哲,“咱怪物的气性儿可真大,果然焉坏儿。说要找他们玩就找他们玩,一点不食言!”
木哲垂首擦手指间的血迹。雍沉冷着脸,闷声扔给他一包卫生纸。
木哲接过,下意识看了看雍沉,雍沉脸上好像有隐藏的怒气。
“怪物,我听说,是袁振那傻逼之前堵过雍沉是吗?”朱潜靠着桥柱,悠闲地站着。他斜睨雍沉,脑海一瞬间闪过那个雨天,在深巷里相拥而吻的两个少年……
不知不觉间,朱潜勾起一丝了然的笑,“看来,你跟雍沉真的是关系很好啊。”
木哲抬眼瞪他。
“甭介啊!怪物,行了,不拿你逗闷子了,哈哈哈哈!”朱潜把烟头朝桥下丢去。
桥下三人已经从水里互相拉扯着上岸,头也不回地朝远处跑了,远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朱潜捧腹大笑,“那群杂碎,都是怂逼!”
安君谿拽了拽朱潜的背心下摆,星眸亮汪汪的,“回,回家去。晚了天,已经。”
“好。”
朱潜抬手揉了下安君谿的脑袋,扭头对木哲说,“咱小瓜娃说太晚了,得回去了。那咱就走吧。”
他朝木哲挑眉,眼里有莫名的神色。
“怪物,有时间咱俩儿一起吃个饭,聊聊天。行不?”
“行。”
“你们也早点回去吧,这大晚上的。”他挥了挥手,把一只胳膊架在安君谿肩膀上,不紧不慢地下了桥。
两人的身影很快在一片葵花田茂密的枝叶间消失了。
“打爽了吗?”
等朱潜和安君谿两人走远,雍沉才开口说,“我知道,你这几天一直憋着气没处撒。今天打爽了吗?”
木哲擦血的手滞在半空。
“打爽了,以后就别给我疯了一样揍人。”雍沉夺过一张卫生纸,把木哲的手提过来,仔细地擦着血迹,“我不想再看见你打架。”
默了一会,“今天你没出事,以后呢?能一直不出事吗?”
木哲那时候心房一紧,无言反驳,如鲠在喉。
雍沉的脸绷得很僵,神情严肃。
夜风吹乱他额前的碎发,从淡烟似的眉前拂过。
“问你呢?”雍沉又说了一句。
“嗯?”木哲道。
“我不想你是安衡镇人们口中的恶霸,打架怪物。”
雍沉直视木哲的眼眸,一字一顿,“我想你做回真正的自己,一个会雕刻会画画会笑的木哲。跟所有同龄人没有任何区别的木哲。”
“我不想你是打架怪物。”
“我不想你整天烟不离口。”
“我不想看见你痛苦绝望的样子。”
“我……我想和你一起高考,一起去安衡镇外闯出我们的一片天。”
缄默良久,风从两人之间吹来吹去。
“好。”喉咙一哑。
木哲一把擒过雍沉,将其扣在自己怀中,压着,要压进血肉,压进骨子里一起生长。
“我不做打架怪物,我戒烟,我会每天跟你高高兴兴地笑,我们,我们一起努力离开这里,去外面闯荡。”
“这些。”他说,声音像风一样轻,“我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