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寄野笑了下:“叔,您真这么想,回头记得把这话跟我爸说说,他成天嫌弃我不成器,说我这辈子要么打光棍的命,要么只配带着俩狗跟狗一块过。”
“噗……”岑立群刚进嘴的茶全呛出来了,伸手指了指他。
蒋寄野把纸巾递过去,等他气顺了,又想起件事:“岑叔,那封举报信还在你手上吗,我能不能看一眼。”
“你小子,又想找事是吧。”岑立群警告地瞥他一眼。
蒋寄野笑笑:“哪能啊,我什么人您还不知道,我是和平爱好者,从小到大就没跟人打过架,最多吵两句嘴。”
这话倒是,岑立群想了想:“信在楼上办公室,等着,我给你拿。”
岑立群开门出去了。蒋寄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把那张纸拿过来又看一遍,手机拍照存了份档,对折起来放回原位置。
顺手翻看手机,没有新消息进来,也不知道人到哪了。
他斟酌着打字:“院里这边没事了,不用着急赶回来——到哪了,感冒还严不严重?你不来也行。”
刚发出去,只听背后叮咚一声。蒋寄野一怔之下,扭过头。
好家伙,人就在半开的门口不声不响站着呢。
薄悬应该是从楼梯上来的,面前哈出的白气略有点急促的样子,这次的衣服倒是穿得厚了点,头上仍然带着顶白色的毛线帽子,脖子上绕着个围巾,本来就不大的脸衬得只剩一个巴掌大了。
他定定递看着蒋寄野,蒋寄野也看着他。
明明统共分别没几天,前两天在东门也见过一面,不知怎地蒋寄野,有种好久不见恍若隔世的久违感,心里带着点不明不白的气,又酸酸软软的,忽然就很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单独跟他说说话。
但是眼下显然不太合适,脚下是经管学院办公室,岑立群待会也要下来了。
蒋寄野起身说:“进来啊,愣着干嘛?你不嫌冷。”
他话音一落,薄悬恍然感到冷似的,浑身打了个哆嗦,这才抬脚缓步往里进,蒋寄野见他磨磨唧唧,直接伸手拉了他一把。
力道不大,曾经当着他的面跳过两米围墙的薄悬这回却像吃不住力,又或者穿得太厚,身体太笨拙了,往前打了个晃,险些直接摔了个跟头,紧接着被蒋寄野手快给扶住了。
薄悬搀着他的手臂,等站稳了,抬头左右看看,愣愣问蒋寄野:“你怎么在这?”
走近了才能发现,他一身的寒气,手也凉得惊人,冰凉穿透两层衣服一直传递到蒋寄野的手臂,脸上像是冻得,只有嘴唇剩着一点浅薄的血色,乍看比帽子还要白上几分。
蒋寄野才松开没多久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盯着他的脸:“你……”
没等他说完,岑立群拿着信件从门外走进来,看见薄悬,和蔼地招呼了一句:“来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没睡好。”
薄悬连忙松开手,立直站稳了,对岑立群说,“是,有点感冒,岑书记,举报信的事我……”
岑立群先一步叫停了他:“好了,你不用说了,我在学校待了好几年了,学校即社会,有些勾心斗角的事,大家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算你不跟别人争,别人还要眼红地抢你的那一份,光是前几年就发生过好几回类似的情况,这回算好的了,没闹到校外头去,不然我这书记也没脸在办公室坐着了,赶紧找人写份检讨稿子背下来才是正经事……”
当教师的老毛病上来,岑立群絮絮叨叨意犹未尽地说了一大串。
蒋寄野杵在旁边,没吭声,但脸色一直不太好看。
岑立群刚才进门瞧见两人像是对峙的场景,以为俩年轻人还为这事闹着脾气,不过小情侣的事他不好插嘴,眼看也到吃饭的时间了,临走前,专门提点了蒋寄野两句:“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这是学校,你小子别给我胡来。”
看着蒋寄野应下,才挥手放他们走了。
出了门,薄悬要走就近一侧的楼梯,蒋寄野扬手直接把他包拿走了,埋头往楼层中间的电梯间走,薄悬看看楼梯。只能转身跟了上去。
两人沉默地乘电梯下了楼,蒋寄野走到停在院楼前的车边,拉开车门,把包扔进后座。
薄悬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左右看看,对他说:“我要回宿舍了,走几分钟的……”
蒋寄野压着火,平静地甚至带着点温和的语气对他说:“先上车,想去哪我待会送你”
薄悬顿了顿,顺从地走过去上了车——
蒋寄野从另一边上去,摔上车门,没有着急第一时间发动车子。先把车门锁了。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来看着薄悬,仍然是那副语气:“你把你头上帽子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