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最近过的不甚清净,只因那宋公的邀约实在是太频繁了。
有时是一群人宴饮交际,有时是独请他一人去府上欣赏珍宝书画。
刘彻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在世间最盛大的宴会上他是主人,全天下最稀有的奇珍也曾为他所有,宋公的东西他并不放在眼里。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对宋公越冷淡,宋公对他就越热情,他曾不止一次地觉察到宋公看向他的眼神中含着赞许和满意。
“燕赵多感慨悲歌之士。”刘彻嗤笑一声,心想:多行为怪异之士才对吧。
宋公和张延年这两个人让他感到烦不胜烦,好在今天是个清净日子,天色又好,他打算出去走走。
可不曾想,刚出门新的麻烦就找来了。
刘彻站在舍门前,望着远处行人的影子,一个白衣无须的中年男子,啧,感觉有点熟悉。
等到那人走近,他终于确定了,就是游遂那家伙。
“你怎么来了?”
刘彻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抗拒,游遂却只当是寻常:“臣是收到了陛下的信,决定亲自前来探探虚实。”
“哈,好吧。”刘彻勉强一笑,他完全不想招待对方,但还是道:“进来吧。”
游遂俯首称谢。
二人走进了内室,相对而坐却没什么可以聊的,归根究底还是他们俩不算很熟悉的缘故。
但就这么冷着也不太好,刘彻不想谈自己,便将话题引到了对方身上,“话说你不是在长安任职吗,怎么就到了齐地。”
游遂眉目微敛,“已经解绶了。”
“臣曾得罪于今上,那人尚在时还能忝居其位,现在人去了,只好辞官还乡。”
他的语气很平淡,不像是不甘心的样子,刘彻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眼,也没发现任何不妥。
想来他们这群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倒是连累了游遂的前途。
挺倒霉的,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在这场风波中最倒霉的就是自己,他可没那么宽宏大量,有闲心同情旁人。
简单聊了几句后,两人就谈起了正事,刘彻指了指自己,“张延年是否就是这张脸原本的主人?”
“很有可能,不过还是得臣见过后才能下定论。”
刘彻面色阴沉,“我记得你曾保证过不会让我见到此人。”
对此,游遂没有辩解,而是诚恳地道歉:“是臣办事不利,今已知错。”
一拳打到沙堆上,刘彻内心不快,同时也觉得对方比几年前还要静默谨慎。
但他也没有揪着不放,而是起身就走,“那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找那个张延年吧。”
“是。”
可怜游遂风尘仆仆,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就被拉去认人了。
他们一路来到了市肆的赌局,不出所料,张延年就在这里。
他可能是输钱了,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连带着那张疤痕满布的脸也变得更加可怖,周围人见了都有些害怕。
刘彻和游遂站在暗处,游遂只用一眼便确定了张延年的身份,“就是他。”
果然,刘彻深吸一口气。他就知道事情总会出纰漏的,这几年,他一个靠谱的人都没遇到。
刘彻对此感到很无奈。
见状,游遂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没用,只问:“陛下可以给臣讲讲那张延年的近况吗?”
刘彻答允,并把自己所探听到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
游遂听完,沉默了很久,他没想到成方遂如此挥霍无度。
在怎么处置张延年这个问题上,二人出现了分歧。刘彻打算秘密处死张氏,一了百了,游遂却并不认同这个做法。
“以钱财买取身份本就是不道德的,若杀了他,恐怕于己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