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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病树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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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昀中病了。

舟车劳顿,加上各方压力,逼的他高烧不退,快三伏天还一直打冷颤。

兰舟去看望,走到门口却被一个装束与十六相同的人拦住,只有苏昀中的贴身护卫装扮是蓝黑色的马面,腰带上用银线绣了“一”,想必就是那位十一。

十一为难地说:“兰姑娘,少爷他……他怕病气会传染给你,吩咐了不要让你进去。”

兰舟颔首,深深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过了一会儿才离去。

屋内,苏昀中烧的口干,挣扎起来喝水,为了缓解疼痛一直掐着自己的手心,伸手时,手麻痹了没有知觉,脑子也混沌,直接把整壶热水打翻在地。

十一听到声音,连忙跑进去。

“少爷,水。”看苏昀中烧成这样,十一担忧地不肯离开,“少爷,您就留个丫鬟照顾吧,好端端的,您非得让所有人都出去,实在不想要其他人,让十六来照顾也行啊。”

苏昀中还是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十一无奈,准备退出去时,又听他哑着声问:“有人来过吗?”

“兰姑娘刚走,属下没让进。”

苏昀中阖上眼,嘴里轻声念叨:“那就好……”

夏天要来了,有了暑气,他盖着厚厚的被子,望着房梁,眼神开始涣散。

“十一。”

十一弯下腰:“在。”

“你那天在屋里,没看清她的样子。”

十一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苏昀中说的是他初见兰舟的晚上,十一在厨房烧热水,后来听陆景明哇啦哇啦说有人翻墙,吓出一身冷汗。

“你不知道啊,她跟梦里那个人,长的有多像。”

梦里的姑娘出现在娘去世后不知道第几个失眠的夜晚。第一次梦见,惊鸿一眼,苏昀中凭借残存的印象画了出来,看着看着,便常常梦见她。

时间久了,仿佛她也参与了自己的人生,陪他欢笑哭泣,懂他愤怒忧伤,他心情不好,梦里的姑娘便也是难过的模样,他遇到开心事,姑娘便是笑语殷殷,他循规蹈矩的人生有了那么一丝期待。

那碎裂的瓦片,被他捡起看了又看,怀疑又是一个梦。

狼狈求佛的她终于告诉自己,她叫兰舟,兰生幽谷的兰,舟在江海的舟。

她从下山路上突然蹦出来,像几年前她突然出现在自己梦里,得知她独自一人,生病了还得自己采草药,他心软了,没有深究她的身份。

陆景明冤枉她,她哭了,后面逮着机会就怼,一点也不畏惧;她被罚写诗,他一时兴起去给她送饭,一起用劣质的毛笔拼凑出一首诗;听说她加入起义军,还保护被欺辱的姑娘,他欣喜若狂,她果然如此善良;她休息不好,他忍不住求了安神香给她;一起去查案的路上,她英姿飒爽,与他配合默契,骑马兵器样样拿手。

怀疑吗?是有的,但是他一点也不愿意多想。

他只是感谢,感谢她从天而降,来到了他黯淡的生命里,为他扶正了玉冠。

“我这副身躯注定活不久,没想过成亲,在有限的生命里,我想为民做点什么。”苏昀中的声音低得几乎没有。

所以他加入起义军,想凭借自己拥有的信息差推翻这个腐朽的王朝。

起义军已经抗争数年,奈何桑楚国吞并南漠后壮大不少,目前无声无息地分散在各个地区,传递情报一起起义的兄弟多数死于战场,留他一人不知所措。

他深觉有生之年无望复国,早已看淡,外界流言他无惧无畏,盼着死前苏坤能来看他一眼,娘死的时候,苏坤就没有出现。

父子关系降到冰点,除去穆春鹤陆景明这两个朋友,也就知书达理的傅林声能和他对对诗,说上两句话。

这种日子,他过够了。

还是有点喜欢的,苏昀中在昏睡前想。

天地混沌不堪,剩摇曳的蜡烛,在罩子里默默燃尽。

窗户被轻轻推开,风从云上来,携着薄夜,一直到天边去,留下余晖几缕,试图照亮无光的房间。

兰舟翻身进来,关上窗,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本以为高烧的人会睡得沉,没想到一走近就惊动了他。

苏昀中难受的睡不着,听到风声无力去关窗,他努力睁开眼,世界昏黄一片。

缓了一会儿,他再睁眼,看见了残余的霞光。

他们默默无言,墨色的眼眸碰上又移开,反反复复。

“对不起。”

兰舟错愕:“为什么道歉?”

苏昀中没什么力气,惨白的脸显得眸色愈发的黑:“都怪我唐突,天天找你,害你挨我爹数落,他说的难以入耳,还请你不要伤心,不要放在心上。”

铺散在病榻上的发丝和主人一样,了无生机。

“不怪你。”

屋子里安静下来,苏昀中想问她心悦的人是谁,又怕搅了这份宁静。

罢了,他叹了一口气。

门外的身影悄悄退下。

兰舟坐在床边,与他商议:“我想烧了媪下庄。”

见苏昀中点头,她接着说:“我想以起义军的名义烧,这样不会牵扯到我们身上。”

苏昀中自然想过,同意后,他强打精神要坐起,兰舟看他费力,拿了枕头垫在他身后,了。谁知他还是坐不稳,往旁边倒,胳膊半支着才勉强稳住。

“我会咳咳咳……我会吩咐十六找信得过的大夫去医治,再找起义军送他们去津门关。”

“可是南漠被桑楚国占领了,那里会不会不安全?”

苏昀中咳了好半天,喝口茶润了润:“桑楚屠城后就撤军了,目前只有少量军队在津门关,南漠里面没有。”

“如何过津门关?”

“好说,我家是开国大将,那边有我们的人,到时候只需要多购些马匹,多准备些干粮就好。”

这还是笔不小的开销。

苏昀中看穿了她的想法,柔声讲出自己的办法:“钱这一方面,我们得跟一个人要。”

穆春鹤坐在屋子里,看看床上病殃殃的人,又看看旁边笑眯眯的人,毛骨悚然:“你是不是被刺激疯了?”

指了指床上的苏昀中,颤抖着控诉:“昀中待你不薄,他要死了你还笑得出来!”

兰舟:“你说他真蠢还是假蠢?”

苏昀中:“真蠢和假蠢之间。”

“什么意思?”

“就是他以为自己假蠢其实他是真蠢。”

穆春鹤啪一下扔了扇子:“你们找我要大把的银票,求我办事还骂我蠢?岂有此理!”

兰舟敷衍地挥挥手:“行行行你聪明你聪明。”

十一和十六强行压着穆春鹤听完媪下庄的事,穆春鹤大受震惊。

“今晚我会去看看,如果真像你们所说的那般可恶,我一定会帮的,只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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