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急切地问:“不过什么?”
“不过你能不能让他俩先给我放开!”穆春鹤咆哮,十一十六忙不迭松开手。
他活动着筋骨走出门,说明日会再来。
等他一走,兰舟问:“穆春鹤知道你是起义军?”
“嗯,他说自己没那个志向,但支持我的决定,所以不曾对他隐瞒过。”
兰舟夸赞系统这个世界做的好,穆春鹤和苏昀中的关系和现实世界一样好,就算不参与也全力支持。
系统没有应答。
“苏——”兰舟卡壳,总感觉这么叫怪怪的。
苏昀中了然:“就叫昀中吧。”
“好,昀中。”在紫石的时候,他们说过相同的话。
兰舟提出自己跟穆春鹤一块去,免得他受伤。苏昀中同意了,示意她去抽屉里找香料,嘱咐她往披风上涂抹。
“穆兄到底是男子,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兰舟翻窗没有回头,说了声知道了。
门外偷听的十一奇怪:“她为什么不走门?”
窗后是棵苦楝树,已经高过屋檐许多,枝桠伸到屋檐上方,想必一到暮春,这里就是铺天盖地的粉。
再次来到媪下庄,里面的恶臭味更甚,还有浓重的血腥味,像新添的。
穆春鹤踩着马才勉强用轻功翻上墙,忍不住作呕,死活不肯往下跳:“你看看这哪里有落脚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撕咬互相残杀,几只“疯狗”倒在已经凝固的血泊中,尸体开始腐烂,皮毛还完好无损,上面叮满了苍蝇蚊虫,还有蛆在爬。
兰舟见他不敢下来,正好方便她去找卷轴,立马让他不用走动,她去探探里面情况如何,说完不顾穆春鹤焦急的声音,独自闯了进去。
“诶!兰妹妹!兰舟妹妹!阿舟!你别!太危险了啊!”
兰舟裹紧披风,散发出的香味让疯狗不敢靠近,她急匆匆地往最里面跑。直到踏进一个院子,穆春鹤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顿住,往后退了退,出了院子还能听到细微的呼喊,但一进这个院子,声音就完全隔绝了。
院子里到处是香料的味道,没有野狗。
兰舟一脚来过两次,结合地形,她想到了什么,记住刚刚的路线,一路摸到这里。
院子四四方方,没有任何装饰物,铺好的大理石砖,整个院子一尘不染。
兰舟抬头看,今天天气不错,星星清晰可见。
她举着灯笼,摇摇晃晃的烛光映着她的身影,只见她恰起口诀:“北斗高悬,七星闪耀,噬乌逆命,天地翻覆!”
烛火摇曳地愈发厉害,星星也没有那么明亮。
兰舟眨眨眼:“果然如此。”
“宿主你刚刚念的是什么?”
“北斗七星诀,我在道观呆过两年。”兰舟眯起眼,“我从第一次到这里就在看地上的砖,是特意做的纹路,上面的符我在师父的书里看见过。”
人们会观天象,从而选择符合自己需要的做法场地,这是做法的必要条件。
北斗七星决,顾名思义与北斗七星有关。
“这是封印法,我之前没想明白,苏坤把人变成狗丧失理智关在这里,又不做其他,难不成是恶趣味吗?”
“后来在竹屋里,偶然看到那首诗,我一开始注意到的是东西南北,让我一下想到了方向,作为中心点的宁城,在宁城南面的媪下庄,还有北斗七星诀,连一下就差不多了。”兰舟走到院子中间,用力一跺,脚下的大理石便弹出一个匣子。
卷轴里写的一个大大的“反”和一个大大的“皇”,反字被朱笔用方框框住。
“兰舟妹妹!你在哪!”
这次穆春鹤的声音非常清楚,兰舟握着卷轴回头,看到沾上血污浑身脏兮兮的穆春鹤举着扇子,一边吓唬野狗一边大声呼喊。
她举了举灯笼:“我在这!”
穆春鹤眼神一下亮了,挥舞着扇子跑到她身边,气还没喘匀就开始骂:“没事吧没事吧?哎呦喂我喊你怎么不听啊让你别去别去多危险受伤了怎么办我武功不行没法救你!你要是受伤了我怎么跟你阿声姐交代怎么跟昀中交代怎么跟你亲人交代啊啊啊!你你你你个不听话的——”
一整串下来,兰舟只有一个念头:她哥不去说脱口秀真是可惜了。
亲眼目睹了惨状,穆春鹤百感交集,当即允诺了钱和粮食他都可以出。
“我有个粮店,你们先从我那拿就是。你们苏公府的大夫不方便,让我府里的去吧。”
他的鎏金扇没有打开,只是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马背,兰舟骑马跟在他后面。
出乎系统的意料,兰舟把卷轴给了苏昀中,并告知了与宋檀的会面。
穆春鹤问她为何现在才说,她不紧不慢地笑一声:“告诉你们能怎样?”
几人哑然。
“卷轴藏匿的院子,是北斗七星中玉衡的位置,桑楚国正值玉衡年,不是吗?”
苏昀中没睡好,用手按摩太阳穴缓解头疼,心里分析起了现有的线索。
“兰舟。”“嗯?”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法没有说?”
穆春鹤惊讶地再次看向兰舟。
十六搬来椅子,她往后一靠,双手搭在两边,舒服地闭上眼:“确实还有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
“洗耳恭听。”
“史书中记载,人们从北斗七星上观天象,北斗七星的中宫文昌下有六颗两两相对的星,称为三台。”兰舟拿过卷轴在空中比划。
“三台彰显着君臣关系,光亮一致则是君臣同心,如若光亮不一,则代表君臣不合,国家岌岌可危。”
话音刚落,穆春鹤就把目光移向了苏昀中,后者沉默不语。
屋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院子里的苦楝树已经落完花了,但是我路过发现有一根树枝上还有。”
兰舟不知何时掏出一根树枝,上面的苦楝花居然还有一朵!
已经六月底了,只开到初夏的苦楝,还开着一抹粉。
兰舟把花枝放在他的床边,颇有兴趣地在他房间里转悠,苏昀中半支着身子,目光紧紧跟随。
困意袭来,他重新躺下,听兰舟说要调动起义军分批护送俘虏回南漠、择日就烧了媪下庄、卷轴上的方框她在紫石见过……絮絮叨叨的,竟把他说睡着了。
临睡前,苦楝花的香气萦绕鼻尖,他摸着花枝,感觉还能再为民做点什么。
楝花飞,满城春,他们都在等待桑楚国的春天再次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