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考是济世宗一年一度的随机小考,从不提前公开考试时间,各宗修士也许午饭后散个步就能收到考试提醒,且立马响起一刻钟的倒计时。
考卷从宗门玉佩上的传送石飘出,答题者会被卷面所设阵法当场定住,仅能用灵力化字写下答案,考前要阅读诚信承诺书,签名后当场生效一个简单的问心阵。
问卷有三道提问,总回答字数不能超一百字,无法说谎,也限制废话。
甚至禁止检查,当考生写上最后一个句号时,考卷会自动折成纸鹤,向各峰长老的办公地点飞去。
虹月回想起考试结束后,自己和赤鸢腿脚发麻的模样,心生不爽。
不知这个江玉淇抽什么风,查卧底这种稍有不慎就能丢命的事,不交给修为更高的人做,反而找上了筑基后期实力的自己。
合理怀疑这是一次任务外包。心魔考的排名从来不对外公示,只有宗主与各峰长老知晓,虹月却轻易拿到了前十名清单。
原以为心魔考中心境澄澈者,会被宗门当做栋梁之才,寄予厚望。没想到这些人同样被纳入了“魔族善于伪装,排名越高越有嫌疑”的考量之中。
大概是宗主指定江玉淇去办这件事,但姓江的沉迷解剖抽不开身,随机指定了峰内一名修士。
拿着外包的微薄报酬,功劳却全部记在长老头上,虹月却丝毫不觉得憋屈,心态很是松弛。
人魔两族的暗斗,与她一个妖族何干。
虽然济世宗待她不薄,但找出卧底这种开战导火索,是块烫手山芋,妖族一向中立,不能出面。
何况那人是赤鸢。
妖与魔既不交好也不树敌,妖族风气开放,百无禁忌,但也没有拐走魔族当爱侣的先例。
那就当第一个打破惯例、开创先河的妖吧。
立下壮志,现场的魔气也被彻底焚尽,虹月哼着轻盈的小曲儿,叠好姓名清单,御空而起,朝济世宗飞去。
赤鸢总把云止挂在嘴边,虹月第一次见到云止,对方一副困顿未醒的样子,状态显然比不上朝气蓬勃的自己。
但云止眼中的狡黠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心魔考的排名从不外泄,虹月细读名单排位,回忆这些人的声誉,大致猜出了自己的排名。
与云止相近,都是垫底的。
济世宗,宗主殿灵泉殿。
云止醒了,用手拨开颈肩的碎发,发现手指已经泛白起皱了。
身体却从未感到如此轻松。
本以为梦中受苦,痛意也会随着苏醒而密密麻麻反馈到每一寸血肉中。
此刻非但没感受到痛苦,体内的经脉反而像经过一次淬炼,变得更为通畅,灵气的流转也加快,云止觉得身体都轻盈了起来。
修为没有进步,但修炼速度会胜过从前。
这种好消息可要好好与赤鸢虹月炫耀一回,云止心情大好,起身离开灵泉穿衣时,左脚却被灵泉底部一块硬物拌倒。
蜷缩身体查看伤势时,接近脚趾的脚背皮肤像是被红铁烫伤了,肿起了水泡。云止气得再次咒骂起这块“风水宝地”。
像她这般屡次受雷劫锤炼的筑基修士,身体强度不输金丹。灵池也不是刑池,是沐浴疗伤之地,不该有伤人之物。
云止循着好奇,但又基于脚伤的前车之鉴,决定在双手上裹住一层灵气,潜入灵泉底部探查。
今日是金灵根,她修为最高的一种灵根,已是筑基初期圆满,金系灵气像是为她的双手穿戴上一副锡纸手套,灵活又坚硬。
那块硬物是一块黑色铁链,铁链如手腕粗细,刻有红白交错的符文法阵,笔锋苍劲有力,似是高人写下。
用灵识感应了一遍灵池底部,发现别处再无锁链。
锁链作为拘束行动的道具,通常成双出现,这意味着至少还有一处锁链,藏身于灵泉殿别处。
潜出水面,为伤口擦药后,云止在殿内走动,意图找出藏匿的链脚。
果真,某一根梁柱内嵌着同款锁链,用浅层的障眼法与梁柱融为一体,但逃不过云止的法眼。
测算了一下链条之间的距离,正好十米。但布局不够对称,想必还有其余几条锁链隐匿于殿中,云止却不好奇它们的方位,猜测起锁链的作用。
应该是用来困住修为强大但无法掌控的人。
真是好猜呀,可不就是那个,似是魔息发作魔纹满脸的宗主。
真惨呀,云止扬起坏笑。
她脑中生出了许多画面,昆澜发作时意识混乱且无人能接近,独自跑到这灵泉殿。
灵力疯狂消耗的她,体力不支地跪倒在殿前,时而停下,用修为压制狂躁的魔息试图清醒,时而放弃抵抗,一步步爬向灵泉殿的中央。
沾染魔气的她唤醒了所有机关,无数根粗*长的锁链束缚住她的身体,符文闪着红白的光,像是花团锦簇的藤蔓,在昆澜的手臂、腰间、脚踝缠绕着、生长着。
一寸寸收束得更紧,像是绞杀猎物的毒蛇,将昆澜细腻的肌肤勒出一圈圈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