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阴雨绵绵的日子,晏端对这样的日子厌恶透顶。
他草草披着袄子瘫坐在椅中,神色倦怠,双目无神,由着晏一伺候他盥洗。
“敏娘呢?”他问晏一:“怎么不是她来伺候?”
晏一正用热水打湿巾子,闻言回道:“好像是在夫人屋里。”
晏端撇撇嘴,没再说话。
晏一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开口:“要不,我去把人给请来?”
谁料晏端嗤笑一声:“你?”
他垂着眼皮把玩着腰间玉佩,似笑非笑:“好大的面子,你去请,就能请来?也不看看那是谁的地盘儿,你要是能把人请来,我倒是服你了。”
晏一不敢再说话了。
早饭时,晏一望着窗外问:“外边儿下雨,郎君还要出去吗?”
“自然要出去。”晏端挑了挑碗里的寒酸饭菜,随意吃了两口便丢下筷子:“下雨也有乐子寻,一会儿咱们去喜鹊楼逛逛,听说那里还有......”
“陛下!”贴身内侍季听风匆忙进了屋来,神色大喜:“长安来信了!”
晏端见他兴高采烈,心跳也不由快了几分:“......什么?”
季听风走近低声禀道:“说是武靖侯回长安述职了!”
晏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头晕眼花,他一把抓住季听风的手臂,不可置信问道:“真的?你说真的?”
他急于求证,手上力道不小,抓得季听风龇牙咧嘴,却也不忘回复:“是是是!眼下武靖侯已经抵达长安了!”
“太好了......太好了......”晏端松开手,恍惚失神之余,他忽然大笑出声:“哈哈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猛然回过神来,望向晏一,眸光锐利:“你去告诉皇后,朕要回长安!快去!”
晏一迟疑:“可是......”
“可是什么!”晏端踢了他一脚,不满训斥:“朕让你去你就去!磨磨蹭蹭什么!”
晏一只得硬着头皮去卞持盈屋里传话。
连房门都没碰到,晏一便被迟月拦在外面。
“好姑娘。”晏一哀求:“让我见一见夫人,实在是有要事。”
迟月看着他衣袍上的脚印,拧眉:“夫人不得闲,你有什么事?同我说也是一样的。”
晏一叹口气:“郎君想要回去了。”
回哪儿去,自然是不必说。
“回去?”迟月哼笑:“要不要回去,是夫人说了算,郎君想回去,啧,暂且想着吧。”
“哎哎哎——”晏一去拉她的衣袖。
迟月扭身躲过,皱眉叱他:“说话便说话,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叫别人看见,你我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晏一尴尬讪笑,无措立在一旁,配上衣袍上的脚印,看上去实在是可怜。
迟月瞧着实在可怜,便掸掸衣袍:“你还有什么话说?”
晏一:“那怎么办?郎君一心想要回去。”
“回去做什么?”迟月狐疑盯着他:“长安有动静了?”
晏一不敢看她,连忙垂下眼皮:“这......主子们的事情,奴才怎么知道,奴才只知道,郎君满心都想的是要回去。”
迟月盯着他半晌,忽而冷笑连连:“罢了,你不肯说,我就当你没来,没这回事儿!”
说罢她就要拂袖离去,唬得晏一连忙低声呼喊:“别别!姑奶奶,我说,我说还不成!”
“你且好好儿与我说一说。”迟月冷着脸:“若有虚言,想来夫人那儿你便讨不着好,夫人那儿讨不着好,想来郎君那里,你也讨不着。”
“我真是怕你了。”晏一又长叹一声:“武靖侯回长安述职了。”
迟月眼皮一跳,她不动声色:“当真?”
晏一:“季听风日夜盯着长安那边的动静,这事儿不会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