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想办法请太后回宫?”卞持盈也没在卞家休整许久,吃过午饭后消消食,再沐浴盥洗后便小憩了一会儿,想着宫中还有许多事处理,她没睡一会儿就启程回宫来了。
刚回宫,便听宫人说宗襄已等候多时,她心中诧异不已,结果二人方坐下,对方就猝不及防来了这么一句话。
“是啊。”宗襄皱着一张脸,瘪瘪嘴苦兮兮道:“为什么突然来找我?好似我有很大能耐一样,他想让太后回宫,那不是轻轻松松吗?为什么要来找我?”
卞持盈端过一杯茶水,慢悠悠品着。不多时,她才在宗襄眼巴巴的目光下放下茶杯,不紧不慢道:“毕竟你也是宗家女,说不定有你出面,事情会好办许多。”
宗襄不解:“为什么不是陛下自己请太后回宫?非得让我出马……真是……”
她不喜欢太后,也不喜欢皇帝。
若没有他们从中作梗,她或许还是待字闺中的、天真烂漫的女郎。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围困宫中,此生一眼望得到头。
想到这儿,宗襄又忍不住有些沮丧,平日里轻快的眉眼都耷拉了下来。
“让你来找我哭两句,说你想念太后殿下,兴许太后就能回宫来了。”
卞持盈往后一靠,语气不疾不徐:“陛下倒是想请太后殿下回宫,怕只是有心无力。”
宗襄听出她话语中的门道,不由心里一惊,忙问:“意思是,如今这天下,是殿下你的?”
卞持盈挑眉,侧目看她,似笑非笑:“打嘴,说话没个正形。”
宗襄讪讪:“我这不是高兴嘛……”
“殿下……”她凑上前去,态度有些谄媚:“我能不能出宫去啊?我不想在宫里待着。”
“怕是不行。”卞持盈伸手,指尖戳了戳她的眉心:“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你该是懂的。”
宗襄眼里一下黯淡无光,她扁扁嘴,哦了一声,慢慢低下头去。
“不过。”卞持盈带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宗襄猛地抬头,眼里重新布满明期盼,明亮动人:“不过什么?”
卞持盈见她这般,不由哂笑:“再等等,兴许你就能离开了,你能等得住吗?”
宗襄高兴坏了,她一下从椅子里蹦了起来:“能!一定能!”
听说晏端出宫时,卞持盈正在金銮殿处理堆积的折子,闻言她只是动了动眉眼,松泛松泛手腕,抬头看向迟月,眉目肃杀:“武靖侯到长安后都做了些什么?”
迟月正在一旁研墨:“对外是正在撰写述职文书,对内么……我们盯梢的人发现常有武靖侯府的人出入长安城,但他们很是狡猾,抓不住行踪,我猜,应该是摸去太后那里了。”
“殿下。”垂眸见手下墨汁浓郁,迟月问道:“太后能回长安来吗?不如……咱们将人截堵在城外如何?”
卞持盈合上折子,将笔放下。她伸手揉了揉右手手腕,不答反问:“宝淳在做什么?”
迟月:“小殿下在为万可儿介绍宫里的一草一木。”
“速去请龚娴进宫。”
“是。”
得知龚娴进宫,宝淳高兴坏了,她牵着万可儿一阵风似的跑进殿来:“娴姐姐!”
龚娴含笑起身:“数日不见,小殿下似乎长高了些。”
宝淳笑着行礼,接着她牵过万可儿,向龚娴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以后都会跟我在一起,娴姐姐,宝淳想让她跟我一起,一起听你讲课,好不好呀?”
龚娴莞然:“自然是好的。”
卞持盈在上边儿开口:“坐下慢慢说吧。”
她看向有些紧张的万可儿,语气放缓:“不必担心,宝淳待你如亲友,你只需每日好好读书、写字、识理即可。”
万可儿局促起身,捏着衣角点点头:“是,殿下。”
龚娴在一旁看着她,朝她招招手。
万可儿乖乖走了过去,她抬起眼眸,飞快地看了一眼龚娴,继而又马上垂下眼皮,作惶恐状。
“万可儿……”龚娴轻轻牵过她的手,温和地问:“想不想换个名字?”
她有些惊惶地抬头,神色惴惴。
龚娴:“若不想换,就不换。”
万可儿看着她握着自己的手,看见她白皙的指节,再看自己粗糙泛黄的手指,倏地,一股浓浓的自卑不甘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抽回手,先朝龚娴笑笑,继而转身朝卞持盈,拂袍跪下:“求殿下赐名!”
卞持盈挑眉:“想好了?”
万可儿伏在地上,声音清晰坚定:“殿下,我想好了。”
卞持盈看向龚娴:“龚娘子是你的老师,你应该请她为你赐名。”
万可儿直起上半身来,她旋身看向龚娴,神色无措,有些不安,像是做错了事一般。
龚娴含笑,她先是用眼神安抚万可儿,接着看向宝淳:“这……”
“小殿下可有想法?”
宝淳一愣,她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卞持盈:“娘,她随咱们卞家,可好?”
她本想让万可儿随自己姓晏的,可心思转了几个弯,这才作罢改口。
卞持盈:“可。”
宝淳又转头看龚娴,眼巴巴的:“求老师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