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端不再开口,只是冷眼旁观。
卞持盈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荣屿青,沉默片刻,问:“诸位怎么看?”
群臣齐言:“天心独运,臣等唯命是从。”
“甄大人怎么看?”卞持盈问甄赴。
甄赴一愣,出班拱手奏禀:“臣资浅望轻,谨遵殿下圣裁。”
“殿下。”弥深出班陈情:“臣有异议。”
卞持盈:“准奏。”
“若是开国侯真有不臣之心,为何会出此下策?公主不妨碍将来大体继承,怎么会被视为眼中钉?”弥深道出心中疑问:“为何会大费周章去做这样的事?”
卞持盈看向群臣,忽然眼眸一凝:“霍大人不妨来说一说。”
霍宸秋:……
他镇定出班,与弥深并肩:“禀殿下,就本案来说,陷害公主可以解决一大隐患,公主虽年幼,却有殿下风姿,将来或许会……会有大作为,所以,臣猜测,这就是开国侯的目的。”
他说得隐晦,满殿众人却顿时明白他话中的深意。
卞持盈看向荣屿青:“开国侯,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荣屿青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伏在地上,以额触地,身子一抽一抽的,姿态狼狈不已,再无往日那副运筹帷幄模样。
“陛下。”卞持盈扶额,神色疲倦不堪:“我没什么要说的了,全凭陛下做主。”
晏端站起身来,沉着脸宣布:“查开国侯荣屿青,世受国恩,位列台阁,乃敢阴蓄异志,戕害天潢。以雇凶谋弑宝淳公主,逆伦悖德,动摇社稷,实属罪浮于天。所犯谋逆、弑主、欺君诸罪,铁证昭然。按律:凡谋杀皇族者,凌迟处死,诛三族。今依律褫夺荣屿青一切官诰,着即日押赴市曹,明正典刑。其家产尽没入官,男丁十五以上斩决,女眷没为官婢,以儆不臣。”
“荣屿青,你可还有话要说?”晏端看向荣屿青,居高临下,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洋洋得意。
荣屿青是千年的狐狸了,哪里不知道自己是着了道,可即便他知道又如何?眼下局势这般,他已无力斡旋,不过……
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看着晏端那副小人得志模样,忽而狂笑不止,癫狂非常:“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晏端心里猛然一跳,他下意识看向皇后。
卞持盈靠坐在皇椅中,她神色疲乏,似乎对荣屿青的话没什么反应。
“来人。”晏端定了定心神,转头看向荣屿青:“把他拖下去!”
“是!”
荣屿青像是一摊死水,被侍卫拖了下去,平静麻木,看样子是已经认命了。
宝淳公主一案已成定局,整件事告一段落,朝散后,卞持盈立即回昭阳殿去看望宝淳。
晏端看着她的背影,久久出神。
公主寝殿没什么人,只有躺着的宝淳、卞持盈,还有迟月。
“娘,宝淳做得好不好?”宝淳动作麻利地爬了起来,她靠在床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卞持盈,一副求夸赞模样。
卞持盈笑,不吝夸奖:“宝淳做得很好,做得非常好,真厉害。”
闻言,宝淳努力压住翘起的嘴角,故作淡然:“宝淳也觉得很好。”
卞持盈摸了摸她的发顶:“娘知道你现在憋得很难受,再等等、再等等就好了。”
“没事啦。”宝淳动动脑袋,在她掌心蹭了蹭:“宝淳很厉害的,能憋得住。”
“对了。”她眨眨清澈的眼睛问:“爹呢?”
卞持盈:“该是出宫去了。”
晏端的确又出宫了,他去了宗豫府上。
宗豫一见他,便知事情成了。
“不忠心的狗已经杀了。”宗豫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她呢?你准备何时动手?”
晏端虽然高兴,但是他还是为宝淳的事感到烦躁郁闷,故而有意岔开话题:“那个荣海,怎么回事?”
宗豫看出他心思,只淡淡道:“荣海已经死了,你们见到的荣海,是江湖上的能人异士,擅易容,是我大费周章高价请来的。”
“皇后的命,你准备何时取?”他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