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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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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绯说全部写完作业已经是四个小时后了,把作业暂时收起来,腾出床的位置才会想着看床上的人儿一眼。

这可不是工作、学习的一眼,是奔着不移开而去的,看向他的眼神清明,没有一丝想要睡觉的欲望。

互相对视的两双眼睛,随着时间地推移,变成了海域。

覃响今日穿着浅蓝底色各种和谐图案加身的衬衫,眸光聚集了一波又一波的飞翔翅膀,轻轻一吹,好似就能变出一只白鸥,盘旋在帆船的上空。

“顾相以,别看我了,跟海豚打个招呼。”

覃响跟刚好跳跃、顶到了自己手掌的海豚友好地打招呼,他的眼前目测有三十多只海豚一起跳跃海洋,身体砸出来的水珠里面蕴藏着太阳花,一点一点的在海面漂浮起了光芒。

覃响直起身子,扭头想把喜悦分享跟顾相以,谁料这个人的眼中只有自己,自从见面过后,他的喜怒哀乐似乎除了怒,都和自己有关。

覃响伸手,将海水蹭在他的脸上,“跟着我说,早上好。”

“早上好。”

“跟海豚说。”

顾相以的眼睛看着覃响,嘴巴乖巧地跟海豚说,两个器官各执一词,谁也劝服不了谁。

“看来某人不喜欢小动物啊,顾相以啊顾相以,出来玩,光看我算怎么回事?”

“我只喜欢你……”顾相以顿了一下,眼睛中没有半分笑意,认真便是自带笑意的保护罩,罩住了两个人,也只罩住了两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最想爱的人,除了你,不想再看旁人、风景、动植物。”

这些他看了十七年了,每每所望,煎熬将身体侵蚀,只觉得流失的时间就是刀子,一片一片地刮着他的皮肤。

现在不知道多少年难得一遇的时空变更出现,他只想望向所爱,享受着流失的时间产生出的一点点愧疚的心理。拜托了清风吹拂,让其在碰到自己时,撕开包装,给自己的伤口贴上了创可贴。

覃响脸上的笑容没有随风起,现如今却随风落了,刚让风吹乱的头发横竖撇捺地落在额头,一如不会抒写文字的脑海,在文字没有成型前,还以眼前人同等得认真。

成形的文字原话直出,没有经过整形、润化变得更加美丽,郑重地面对这份心意,“顾相以,你对我是什么喜欢?友情?家人?还是爱情?”

“家人。”有血脉关系的家人,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伸手。”

顾相以学着覃响的动作,伸出手握拳,两拳相撞间,只有顾相以一下一下承受着不算小的力道,震的海风也在微麻。

“好啊,我的家里是个大家庭,欢迎你随时做客。”覃响回了他的心意后,调侃,“幸好不是爱情,不然的话,会让我觉得我在和近亲谈恋爱。”

“近亲?”

顾相以的嘴巴、心里都在一笔一划填满爱字,不管爱多少,他都唯愿只在身体里流淌,偶尔溢出来也没有关系。世界上的爱数不清,家人、朋友、恋人等,从许许多多的身份里面单拎出来一个就可以包圆自己的爱,不会让真实的身份露馅。

心里是这样子想的,可他所有的动作却是一直、一直倒退的,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都不想让爸爸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例如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后退的心已经想要“扑通”一声,跳进海里淹死了。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说出自己的身份、想过认亲,不是因为纵使说出真相,这番言论也没有人信的原因。只是非常简单的——爸爸的世界里,没有父亲、没有我,就是最幸福的。

又往后退了一步的顾相以被覃响的胳膊揽住腰、搂在了怀里,近距离地靠近让顾相以停止了呼吸,全身的器官都离家出走了,只剩下一副怎么戳也动不了、不会惊扰到爸爸的皮囊。

覃响在他腰间的手移到他的肩膀处,让他转个身,与自己一起面对面前的秦绯说,手指按住他的脑袋,将两颗脑袋凑在一起,弯眉,挑出了一个第一次见面就想说的问题。

“会长,我们两个人的眼睛有几成像?”

眼睛?

几成像?

顾相以想离开,被他按住,有力量的手指一下一下抚摸着自己的脑袋,是不容拒绝地安抚。

原来爸爸发现了,怎么会发现不了,连自己第一眼相望都会产生一丝照镜子的错觉,两个人的眼睛贴在一起就是重合的,唯有撞在一起的神色不同。

覃响的眼尾有上挑的弧度,笑意时常在里面生着根,轻微一动就在眼尾处开出了无形得繁华。眸中明亮地似无隔阂、纠纷的窗户,有时候能听到响声,一种人行走在世间听不到的声音,自他的眼中罕见地露面,引的人久久地望着他,不想移开眼睛。

有很多人都是如此做的,相对来说,顾相以只是其中之一,但有一处他是独一份。

那就是——看得不移开的眼睛。

顾相以与他完全相反,眼睛里不带一抹笑,表情既放松又紧绷,连一本正经都会唾弃他滥用了形容词,一点都不沾边。倒像是枯死的树上有无数鸟巢,新生压着腐烂,细看的话,也只是死气罩上了一层生命力的外壳,易碎可又坚韧。

眼睛里面最多的是悲伤,如同藏了一台小小的相机,每眨一次眼当做是按一次快门,所出的照片只有灰色,哪怕人与世界的颜色皆灿烂。

两双神似的眼睛,不同的神韵,一个正当少年,一个早早的腐朽成为了暮色之年,纵使这般不一,可也挡不了“八成像”的事实。

覃响得到了答案,揉了一把顾相以的脑袋,“能碰到与自己这么像的人,这是我们之间的缘分。”

“咔擦。”

秦绯说从眼前拿下相机,看着和谐地融入了天空、白鸥中间的两个互相对视的人的照片,自己的满意程度不算什么,主要是让为其准备的人满意。

彩虹岛的每一处风景都很好,又是和想见的人一起去,秦绯说觉得眼前的少年会想要记录小小的一天,就给他准备了相机。

在给了他相机后,秦绯说从背包里面拿出另一个,顾xiangyi征得了覃响的同意,在拍想拍的人,偶尔遭到搂肩拍合照。

秦绯说只有他这么一个第三世界,背景虚化之后,只留他一个,也只有他一个,在下船前拍摄最多的就是——后脑勺。

是个……很好的后脑勺。

秦绯说把后脑勺相册保存好,放到背包里面相机,紧紧地跟在顾相以的身后,眼睛自动开启了录像。以他的视角拍摄顾相以,大红色的涂鸦衬衫衬的人喜庆,再加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服装,旁人一看便知道这两个人认识。

“你要来一个手环吗?五块钱。”摊主跟顾相以推荐完,又轮到了秦绯说。

摊子就在渡口,来往的人大多都是来参加试镜城活动的,尽管是做了攻略,也挡不住摊主再一次地介绍。

“来看看啊,手环上面有各种形状、颜色的贴纸,贴纸是试镜城活动里面的重要工具,可以贴到喜爱的演员、作品和看顺眼、有好感的人身上……”

顾相以自动屏蔽外界的声音,只配合覃响伸出手,由着他给自己戴上手环、付了钱,只管着跟随,连手环是什么样子的都没有看到。

无心赏风景,哪怕是停留,做得最多的也是抬起相机给覃响照相。

早晨在秦绯说给自己相机时,他说过,“拍一切你想拍的。”顾相以不扭捏地说了自己的心思,“想拍和他的合照。”人靠近不了,就只能依靠照片……和身后的秦绯说了。

秦绯说拍十张单人背影,拍一张双人背影,手腕上佩戴的手环上面的贴纸折射出亮晶晶的彩虹光芒,映到了顾xiangyi的背影上,有了折痕,趁着光芒打扰到了他,也趁此想要分一杯羹,问出口,“你的名字,哪个xiangyi?”

顾相以不回头地说:“相濡以沫。”

“顾相以。”

“嗯。”

顾相以刚迈脚,头顶突然遭遇到了攻击,一股力道揪着自己的头发向后拽,倒退了还没有一步,“砰”一个人摔在自己刚才所站的位置,头顶强劲的吸力消失不见,换来的是把头发归于原位得谨小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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