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在校园里面进行,是场接力赛,利用中学的结构,分成左右两支队伍。
每一支队伍的第一棒从起点出发,上到第二层,跑到长长的楼道尽头交给第二棒,第二棒上到三楼跑回来交给第三棒……如此折返……
顾相以从六楼探出脑袋,看向覃响所在的第四棒,只能看到他的轮廓和身形,本来自己是可以在四楼、或者是楼下收获到最佳的视角的,结果被身边的呆子说上来了,就两个字,“跟我。”说让他解开爱人结,两个人都方便些,也是重复的“跟我”两个字。
顾相以不浪费时间,跟着他上来了,说好了在第五棒开始的时候把爱人结解开,但在第五棒快上来、自己扭着头看传递第五棒人的身影的时候,突然瞥到了教学楼第四层里面的厕所……走神了一瞬,秦绯说就拿到了接力棒。
他蓄力往前方冲的时候,顾相以站立着不动,爱人结在两个人之间撑起了一条紧绷的直线,没坚持到一秒,爱人结毫无征兆地散开了,落了一地的红线。
前方的秦绯说似乎感应到了,扭头,见爱人结是散开了,没有连累到顾相以跟自己一起跑,放心地回头,就在这一霎那,手腕上的爱人活结……散了,掉落在了地面一个圈。
前方,是穿过道道光影,向终点奔跑着不回头的少年。
顾相以抬眸是秦绯说身穿着红衬衫消失在门内,低头是散得有扭曲、有弯绕、有曲直,衷心给地板砖戴上“戒指”的红线,紧贴着难舍难分。
顾相以将它们分开,没走几步站在栏杆的前方。
顶楼享受到的往往是最热烈的,顶着夏日残留的骄阳,在头顶点缀着小火烧啊烧,烧的黑发变成了淡黄色,再被四面一起集合的风从背后撞上,直接断了他一根头发丝,成了风的笔迹,被它握着发言。
顾相以的视线跟着头发,看清了风的运行,往秦绯说那边去了,在他的头顶上空盘旋,庆祝着胜利,后跟着人儿朝前走保持了同步。
一直注视的顾相以最能看清楚头发丝的变化,缓慢的、缓慢的没有了风的助力,在秦绯说站定脚跟的时候,准确无误地落入了他的发丝中,一切都是那么的刚好。
黑发、短发、相近的颜色本就极难分辨,被秦绯说举过头顶的白板一挡,彻底地混为一谈,能勉强看清楚的是白板上面很大、简短的文字。
顾相以离开现在的位置,捏着爱人结的另一端,将散在地上的圈提起来,回到原位置,将红绳抛下去。
红绳降落得速度很快,此时也没有风阻碍出左右摇摆捉摸不定的速度,轻松地被秦绯说握在了手里,横跨了六楼至一楼。若不是中间的绳子有编过留下的弯曲痕迹,估计还能更长。
呆子只说了一半的话,顾相以见他上楼才明白过来他没有出口的话,让自己抛下绳子,是怕自己利用他上楼、视线盲区的间隙,跑了吗?
不会跑的。
爸爸还在这里。
果然是个呆子,不会思考的呆子。
顾相以抬脚向楼梯口走去,走了还没有一半的楼道被秦绯说地出现占满了,一步一步地占满,走到自己的前面了还不甘心,想将另少半过道也置于身后。
三米、两米、一米、五十厘米,顾相以低头,从环住手腕的手环上摘下来一张贴纸,微仰起头,想了一秒钟,将一颗钻晶晶的珍珠形状贴纸贴在了他的嘴角。
距离三十厘米……
顾相以又撕下一张珍珠贴纸,拿住了对称。
二十厘米时……
他停下了,什么也不做,就等着被贴。
顾相以拿下一张黄色的星星贴纸,贴在他的下巴处后,人儿动了。
在顾相以这里,此番举动是不会和人相处的无言地发泄,落到秦绯说这里,意思大相庭径,甚至总结出了默许的行为。
在第三个世界里脑回路异于常人的秦绯说上手,将眼前人的衬衫下摆撩起一截。露出的还是衣服……和紧巴巴系住腰的腰带,瘦得都让本来合身的裤子直直大了两个号,成为了宽松版。
“我的裤子,怎么了?”顾相以问的不能再真心了,若不是自己的衣服出现了问题,他又为什么要动自己的裤子?问了也不答,不如直接看动作,还要问是在等,万一能得到呢,例如现在,就得到了。
“缩短?”
“什么?”
顾相以听了等于白听,还是要看他的动作,爱人结散开的红绳另一端穿进自己裤子腰头的腰袢里,和腰带挤在一起,缩短……
爱人结?
……呆子。
有爸爸在这里,他不会跑的,哪至于这样子注视人?没有给自己造成麻烦,随他去,但要失去一些的去。
顾相以把手环摘下来,黑色绳子外围共有十竖贴纸,每一竖的形状都不一,十张相同的贴纸组成一竖,远远的看上去,像是在手腕上戴了一些祈福牌。
秦绯说专心缩短红绳,顾相以认真贴贴纸。
两者皆完工后,能落到眼中多少笑意全凭自我的控制能力。
秦绯说面无表情、呆头呆脑,心甘情愿将自己置身于第三世界里面。眼睛是一直出动的,落的位置却是随机应变的。
比如现在,视线落到了顾相以的脸上,看不懂他的表情,他望着自己的头顶,想来是满头贴纸的自己此刻很滑稽,才让他罕见地有了表情。
随即,在下楼时,视线挪到了他的脚跟上,一阶一阶楼梯盯着,谨慎到像是个恐吓楼梯的。
下到一层,刚抬头,入眼一张白白的贴纸粘在眼镜上,这样子两只眼睛所视的范围极其得有限,只得垂眸才能勉强看清楚路。
手腕传来微小地拽力,秦绯说没动,直接阻碍了顾相以地前进。
爱人结充当了裤腰带,在绳子太长挤不进腰袢时,秦绯说又将剩余的红绳缠绕在了顾相以的腰间,没怎么用力,松松垮垮地跟戴了腰链似的。
区区一个爱人结,让顾相以完全受到了他的掌控,不管是走还是留,完全将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他的,在下楼梯时、包括现在,只要秦绯说想,自己是走不了一点的。
顾相以又不是个喜欢说的,左手伸到背后抓住两人之间空余的红绳,绕在手里一圈,借力一拽,没想着试图把人拽动,做这番动作的意图只是提醒秦绯说。
提醒过后,朝前方走,不想扭头,也不需要扭头,因为他想看的、想专注的,只有前方笑着走过来的覃响。
覃响首次看到……本就因为此等大黑框眼镜、休闲服装装扮认不出的会长,变成了现在神似漫画里的人物风格,笑得很大声,“会长,你这样子还挺可爱的。”
再加上镜片上面贴着的粉色爱心贴纸挡住了眼睛,看不见神色,就像是一朵忧郁的蘑菇被“欺负”得过了火,没有嘴巴不犟嘴,没有手也不采取措施,就老实巴交地被种在土地里,不遮掩地露在人前。
由于花纹实在是太美丽,遮住了“鼻青脸肿”,如此既违和又莫名得和谐下,能够想出的词汇只有呆滞得可爱。
“我想应该也是的。”秦绯说能想象出来自己顶着一脑袋贴纸的样子,嗯!可爱。
“这是给赢得比赛的每位参赛人员二百块钱奖金。”
秦绯说接过钱,折叠好放进口袋里面,抬起的视线里被贴纸挡的没有顾相以的存在了,只得攥紧手中的绳子,时时确定人在自己的身边。
“时间不早了,咱们去吃午饭吧。”
覃响的朋友们提出来的,时间的确也不早了。
顾相以怕吃了吐扫了他们的兴,难以与他们融入的餐桌规矩注定了无法一起用餐,他虽时时刻刻都想与爸爸待在一起,但仅限于有效,无效地在一起就是互相折磨。
顾相以的心明亮,找个早餐吃饱了,现在不饿的由头离开了群体,但也没有走远,就在他们所在的餐馆外面游荡。
街边的风格各异、泾渭分明,再往前走就是花房,清新怡人、艳丽吸睛的花相配上底色相近的房子,称为花房。从外表看,里面似乎需要身着正装、美丽的礼服才能进去,用的餐也是特色糕点一类的,适用于下午茶。
目前还在的区域里烟火气十足,匹配到了所有的服饰,一旦踏入花景的街道,像是有魔法降临般,自动穿上了华丽的正装。
“欸,两位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