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散落一炕的报刊书堆中,拿出几本来,果然,其中就有省农科院主办的《陇原农业科技》杂志,还有中国农科院主办的《农业科技通讯》、《农民日报》等各国家和省农业科技方面的书报杂志,大约有十多种,几十本之多。
“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把钱全订报卖书了,都是一堆无用的废纸,尽搞科学种田,没见地里能种出个金娃娃来。”刘文春的母亲,一个普通不过的农村妇女,对儿子花钱卖书,痴迷于搞农业科技试验彼有些看法。
“妈,我早说过多少次了,这个你就不懂了,人总要有个追求,上不了大学,务农种庄稼也是个技术活,学问很大,很深,种好了同样也能发家致富。不信你问孔师,县上的干部见多识广。”刘文春爱不释手地一本一张翻看着这堆报刊书籍,浏览着上面曾经不止一次地读过的知识和信息,对他妈毫不客气地说道。
“哦,是的,真是这样的。”毕竟他是个外人,他不愿也不便掺和到刘文春家庭的争执中去,就随便应付着回答了一句。
“你还爱好文学,你有这那多好书,这不是‘三言二拍’吗。”他从这堆报刊书籍中,捡出来几本书,淡黄色的封面,是冯梦龙著的《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全一套,还有凌梦初著的《初刻拍案惊奇》,《二刻拍案惊奇》全两册。
“农村也没有什么文化娱乐活动,就爱看些闲书,消磨时光解解闷,喜欢的就卖来放下慢慢看。”刘文春笑着对他说道。
他想借来这两套书看,可是刚认识,人家肯定不放心,便不好开口借书。再打开一本看,刘文春在菲页上都盖了一个鲜红的收藏印章,长方形,大篆字,由于翻看磨损得历害,不但书皮子都爬满了纵向的大小皱折线,而且印章上的字也被磨擦得部分掉色了,模糊不清了,他也没有认出来。
看完了刘文春的订的报刊和收藏的书籍,他特别喜欢其中的“三言二拍”,翻看了一阵就爱不释手,恋恋不舍的放回了炕上,先忍一忍,要借书以后再说,天长地久,有的是机会。刘文春的业余爱好和他一样,也是喜爱中国古典文学作品,这个朋友他算是交对了。
他看时间不早了,要回村上去了,刘文春要留他一定在家里吃饭,刘文春的父母和媳妇,一家人全出来招呼他在家里吃饭,他想初次登门,不好意思蹲下吃饭,说村上灶上做好了,他不吃饭就会剩下的,就这样给婉言谢绝了。
村上开了两次会,其中一项任务就是落实明年示范田的计划,县乡层层下达的任务,完成一百亩的高产田,主要是推广种植地膜玉米和带田。村干部们七嘴八舌,商量来,研究去,最后形成共识,地点定在了东沟。
“小孔你不要怕,东沟虽然稍微远了点,但那里的土层厚,土质好,庄稼长得好,在大渠旁边,灌水又方便,是全村最好的地,搞示范田最合适。不信你问刘文春,他熟悉情况,完了你们两个再去看一下。”村李明烈书记拍着胸脯打保票,表明了村上支持农技推广和他的工作。
过了两天,刘文春领着他,去看示范田的地点。从村委会小院里出来,穿过村子中间的大路,向南有个水房的地方,再向东一拐,进了一个小巷道,出了村庄,沿着田地中的一条路,走不远,十字路口向北转,挑宽的路走,齐村北头再往北走,两边全是田地,不远处的东边是群山。
再往北走一段路沿着大路,向东一拐,向东面的山脚下走去。快要到山脚下时,刘文春停下脚步,向南面一转身,指头扫过沿山脚下一带的一片田地,对他说道:“孔师,看,就是这一大片地,这一带的小地名就叫东沟。”
其实他看了是非常平的田地,有一条灌溉干渠,就从这个叫东沟的田地稍靠山一边,南北纵贯,南面远处还有个机房泵站。细看只是这一带沿山脚的田地,稍稍的比东面靠川心里的田地地势上低了一些,好像不是一条河沟地带,也根本看不出来是一条河沟的痕迹,他这才把心放下来了。
“小刘,这里的地都平平的,一台一台就像条田一样,怎么叫东沟呢?名不副实。”他有些疑惑地问刘文春道。
“这里原来是一条平缓宽敞的河沟,后来‘农业学大寨’,全乡基干民兵突击,全村人们大会战,大搞平田整地,铺砂抗旱,再后来就是国家和联合国投资修建的西电工程,把水引上来了,全村人又继续接着干,起砂平地,旱砂地变水地,慢慢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看,那里就是西电工程尕八泵,沿着这个渠上去,那个房子就是尕九泵,是给向上县六台村提灌的,西电工程最后最高的一级泵站。”刘文春恐怕也没有经历过这么多的事,也许不知是从那里听来的,灌得耳声多了,还真知道的不少哩,对村上的情况还真的很熟悉的,像砂锅里倒黄豆一样,一气说了一大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