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起,继续接着坐着排子边漂流边往下找,一直找到一个河中拦腰被截断的大坝前,是水电厂的拦河大堤,他们靠岸下了排子,在水电厂的大坝上,过去过来找了两遍,没有找到,又问了看大坝的水电厂工作人员。
“这里全部都有铁丝网拦着,如果有漂浮下来的东西,全部会被拦截下来的。最近什么也没有发现。”水电厂看守大坝进水口的一名工作人员对他们说道。
就在这时,他小叔父坐着车,也找到了这里。
“找到没有?”“没有。”“你们呢?”“我们也没有发现。”
“给水电厂的师傅留个电话,把人的样子给说下,能拦截住了,有什么情况,就打个电话知道我们”。“找不到就回吧。”送走了小叔父小车里坐着找人的一行五个人,他们三个人背着排子,到路口等着搭上了一辆去乌铁市的长途公共汽车。
在车顶上放好了排子,三个人上车后,排子手和他十三叔父在前面的两个空位子上坐下了,后排靠窗口有个空位置,他从车中间的通道过去,一个年轻小伙闭着双眼,两腿直直的斜伸到车中间的通道里。
他看这小伙睡着了,也没有打招呼,就想从这个年轻人身上跨过去,不影响这人睡觉,就能坐到空位子上去。
忽然,这小伙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胸前的衣领,向前猛一推,几乎将他推倒,一手已握紧拳头,准备要打他的架式。原来这小伙是假装睡觉,这么蛮横不讲道理,正好推搡在他的脖子上,几乎他气都喘不上来了。
一车的人,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话。那小伙看他不敢还手,没有半句话,也就放开了手,坐到原位子上若无其实的继续睡觉去了。
他惊魂初定,醒过神来,倒霉的人,倒霉的事,他只好自认倒霉。从车中间通道退回到门口站着。
到乌铁市转车回到家里,已到了晚上。
人是肯定不在了,这几天,他们家请来了村上的风水先生,看了日子,拿出家里大木,打了口棺材,卖了七八件老衣,打发帮忙的人到亲戚家里报丧,院子里支起灵堂,摆上花圈纸货,在村子北面的王家坪上找了块墓地,打了个墓穴,等修好了营,孝子们都站在墓坑口上,向下望着,验收营。
里面站着打墓坑的领头者,拿把铁锨正收拾平整墓坑底子。
“孝子们过来看营修好了没有,没有再让修营的人往好里修一修。”风水先生看着墓坑底部,对孝子们说道。
“修好了,修好了。”他和孝子们都不约而同的回答道。
“孝子们支底,垫底了。”风水先生对孝子们喊道。
他和他哥哥,他妹妹,一帮孝子们,向墓坑里面扔钱币,有一元的硬币,还一元五元十元的纸币,还有五十元甚至一百元的大面额纸币。
“再没有人丢了,底子垫好了。”风水先生对孝子们说道。
墓坑里修营的头儿,捡了纸币,大钱,硬币留在墓坑里。一数大约了二百元左右,装进了衣兜里。
营修好后,回来棺材已经打好,拉了回来,停放在院中,请人来油漆彩绘棺材。做得是前蟒后鹤,两边是四个虎头。棺盖上“荣归大地”四个大字,棺盖内是北斗七星图。棺材四角上,画着四个大力夯神。
棺材油漆绘画好后,扫材验棺祭棺开始。
祭文已写好了,得要一个有文化有地位的人来宣读祭文。找来他一个姐夫,在高中时给他带过物理课的四姐夫,穿了风水先生的道袍,两手捧着祭文,在棺材前面,阴阳顿挫,之乎者也,念了起来。
孝子们都帮忙做河灯。做了好几十只河灯,即就是用各种颜色的油光纸,粘糊成一个小碗样的灯坐,在灯坐里面,放上一小截烛蜡。
到傍晚风水先生又领着去河边上放了河灯,手里举着个绕魂幡,口中念念有词。指挥孝子们到河边,把手里捧着的河灯,点着了,全部放进河里去。
河面上漂浮着一大片河灯,一闪一闪亮着,随着河水,在河湾里悠悠摇晃着打了个转,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岸边,慢慢向河中试探着靠过去,忽然间,却被中流激水无情得冲到河中间,一长串河灯星星点点的,在惊涛骇浪中,时明时暗,时隐时显,顺流急漂而下了。
风水先生杀了只公鸡,念着经,举着绕魂幡,牵着故人的魂魄,带着孝子们一长队哭着,往回走。
回到家里院中的灵堂,扎了个草人穿上准备好的几件老衣,盖上被褥,入殓棺材之中。
夜里他和他哥,他妹妹,一直守在灵堂前,不时烧上几张纸钱,香炉里的香快要着完时,再点上一把好十几根,插到香炉里面。打盹瞌睡,又熬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