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温序的眼中没有一丝光亮,脸上的笑意也不达眼底。
面对他的问题,仰知行用一个动作来回答:闭上眼睛扬起脸。
萧温序看着她的动作轻笑出声。
等了很久,预想中的巴掌没有落下,反而传来窸窣声,仰知行肩膀一紧,那被褥被他捡起重新裹上了她身体。
她睁开眼,对上萧温序的视线。
“你知道我上一次见到这个动作是什么情形吗?”
“……”
他低声说道:“王府的舞姬索吻。”
仰知行又想伸手打他,可萧温序显然是预料到他说完这句话她会有什么反应,于是先一步裹住了她。
“登徒子!”
下一秒,整个人又被他扛起。
“我现在是在救你,算账的话出去再说。”
仰知行知道她现在说再多话都是白费口舌,索性闭上嘴不理他。
月亮高悬,月光把宫殿的形状映在地上,形成一层又一层黑压压的影子,倒有些像薄雾中层层叠叠的远山。
萧温序带她从小路走,走在宫殿的黑影里,穿过层层树木和枝叶,来到一堵破旧的宫墙前,墙脚处有个洞,仅膝盖高,看模样是烂了有些年份了。
萧温序将她放下后对她说:“钻过去。”
仰知行动作干脆利落,直接舍了被褥只身钻过洞,那洞口太小,她钻的也有些吃力。
等到成功钻出去以后,萧温序又将被子塞了过去。
“你怎么出来?”
这洞口她钻出来都有些费劲,更别说萧温序了。
但萧温序接下来的动作让她想杀人。
他悄无声息地从里面走出来了。
对。
走出来了。
这堵墙再往前走几步路就是门,那门是开的,仰知行对周围环境不熟悉,黑暗中也看不清,但萧温序显然是提前探好路的。
所以这个人,在明知有门的情况下,让她钻狗洞出去,自己大摇大摆走出来。
手抖。
气的喘不过气来。
偏偏这人还在笑。
云淡风轻地挂着一抹淡然的笑。
“你还挺听话。”
仰知行算是明白了,口角上她占不了优势,行为上又比不了他的无耻,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等到出去以后好好跟他算账。
“上马车。”
仰知行咽下一口气看向后方,远处有辆马车在等着,直接自己走了过去。
萧温序在她身后跟着,看她笨拙的身影有些想笑。
等到看清马车外站着的人时,仰知行顿了顿,然后狠狠地剜了那人一眼。
此人名叫寂参,是萧温序的手下,也是阳城之战中前来护着萧温序而被她捅的人。
她无视那人伸过来扶她的手,自己爬上了马车。
萧温序紧随其后。
马车内空间有限,两人比肩坐着,仰知行身上那股香在密闭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这香从宫殿中就一直萦绕在萧温序鼻息间,挥散不去。
马车行驶一段距离后,他感觉到身体在不断升温,脖颈燥热,脸和身体开始发烫。
“你身上什么味道?”
仰知行侧头看向他。
什么味道?
经他这一提醒,她终于知道自己今夜为何总觉四肢乏力身体发软了。
“宫女抹的花露…”
萧温序气息有些乱,肩身在起伏,“不是花露,这是馥蘭香。”
“馥蘭香是什么?”
“西陵独有的一种香料,作用是…”
萧温序说完顿了一下,对上仰知行看着他的眼,喉结滚动,无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催、情。”
“……”
仰知行木着脸僵硬地转过头,逼着自己目视前方,默默地把被褥往上提,盖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萧温序的脖子开始发红,侧颈有青筋暴起。
这样下去不行。
他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将手指在刀刃上划了一下,鲜血霎时流出。
仰知行眼睛眨巴两下,问:“你干嘛?”
萧温序闭着眼睛喘气,“转移注意力。”
仰知行一时不知说他什么,半晌才憋着笑道:“你出去坐着不就行了……”
萧温序脸上一僵,目光幽幽地看向仰知行露出的眼睛,嘴角抽搐一下,最终还是没还嘴,起身出了马车。
外头寂参见萧温序出来还有些疑惑,“主子,你怎么出来了?”
萧温序闭着眼冷声道:“…吹风。”
“主子!你手在流血!”
“闭嘴…”
*
马车停在了一处府邸的后门前。
仰知行掀开马车挡布看向萧温序,他知道她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