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紧贴,瞧着便关系不匪。
刚要再斥落长鱼退后,顾迟忱便觉袖子被拽了下,他话到嘴边,半个字未脱口咽下,楚轻月随即走出来,低头行了个礼。
他看过去,落长鱼也在看他。
“殿下。”
他听耳边随即道来声问安,长公主就在这儿,他瞬间想起楚轻月方才说的。
顾迟忱反应过来,原来眼前这位冷若冰霜,衣容华贵浑身透着淡淡疏离的女子便是致他三个月以来东躲西窜,有家不能归,下令命他入宫的长公主。
他随即跟在楚轻月身后,行礼道上了句拜见长公主殿下。
他们并肩站在一起,瞧起来的确像双如玉的璧人。
心仪之人,那日楚轻月说过的话响彻在女郎脑海。
她没问楚轻月她旁边的男子是谁,亦没听他们都解释。楚轻月张了张嘴,许是想好了该如何应接,可一句话还未说便被落长鱼斥声喊了闭嘴。
男子身份如何,到底是谁。
此前种种如烟晃过,女郎心里有了答案。
临近岁末,驿站准备了以示来年事事顺遂保佑平安的红豆酥,分发到各个房里,按长公主吩咐,顾迟忱拿起一块,没有拒绝的余地。
红疹密密麻麻从脖颈蔓延到耳后,大片大片的,他们跪在地面,室内安静下来,唯有窗柩漏进的风呼呼作响。
巡逻的士兵发现这幕,容珩下了楼,临到门边,看见里面气氛低迷的景象,地面上有两人正并肩跪着,落长鱼背对着他。
容珩顿了下,一时没有再往前,他离得近,自然也看见了顾迟忱脖颈处泛出的那一大片血红。
男女半夜私会,这种关乎私情之事,着实不像平常长公主会管的样子。
他走到落长鱼身侧,看见她平静到极点的眸子,吩咐他将顾池臣喊下来。
昼夜交替,黑沉沉的云雾散开,云层内光线翻滚叠涌,院子内枯败叶子上附着的霜退了,潮湿厚重细沃的栈道前,顾池臣翻身下马。
近两日落长鱼食欲不佳,他记得一路过来两百里外的小镇上,有家卖的极好的玫瑰豆沙菱粉糕。
他不知道味道到底如何,可从排的似长龙的队伍看,大抵差不到哪里。
郎君手里提着油纸袋,他一晃一晃快步走,袋子上端系着的麻绳都跟着漾起来。
陈一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见郎君身回,他三步并做两步冲过去。
马匹嘶鸣,在一片死寂声内犹为清亮,落长鱼深邃似墨一直低垂的眸子抬起来,折身往外走。
陈一突然将路堵住,跑得太快一下撞到他身上,他将油纸袋子抬起来,看陈一神色慌张,似乎要说什么。
“怎么了?”
陈一不知从哪里说起,一时太过着急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他也很纳闷,明明自己只是想去寻口水就听见楼上叮叮咣咣的响,喝完最后一口茶他探身去看,就见到了张令他慌张不已的脸。
他脑子瞬间空白了,飘飘然的,想他是不是半夜睡糊涂了,否则怎会随便在哪便能见到和那顾家公子如此相似的一张脸。
一时太多信息,他揉杂了许久,嘟嘟囔囔半天,最后合成一句,:“主子,事情好像、暴露了。”
顾池臣心头突然咯噔了下,听他话落,心里莫名涌起阵不详预感,不等他细问就见驿站前一身影一步两步,很快地逼近。
刀光剑影闪过,惊呼声乍然从耳内迸出来,瞬乎间,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惊声落地,郎君视线缓缓从架着他脖颈薄的雪花降落顷刻融化的剑刃慢慢对上女郎默然的一双瞳孔。
顾池臣眼里骤然亮起的光暗了些,他静静站着,没有动作任凭利刃无限抵近。
他眸子呆滞下来,似乎蒙上了层灰尘,光亮一点一点消失,后面几人陆续出来,书生发带在空中飘着,只需半面身影他便认出。
“长公主殿下!您这是做什么——”陈一急的快伸手去掰,那利刃尖锐的很,若是再凑近一点点便立马会见血,他见顾池臣又一直不动,心里焦急万分,声音也不由得大了些。
陈一冲上前,手刚要抬起来,就被顾池臣冷声命令退下。
离二人几米远的空地,容珩负手所有人停下来,他心头闪过丝诧异,回头望了眼右边压着的顾迟忱,终于知道方才他见到他时那丝异样的熟悉之感究竟从何而来。
他惊奇的发现,这位不知姓氏的书生除去衣装束发外,身形竟与眼前正由刀相逼郎君几乎一模一样。
院子内人一多,动静便大起来,引得许多驿站其他客人注视,屋内有其他巡逻的士兵,容珩随即下令分出一半管控。
顾池臣喉咙紧了紧,眼内凭空多了些急迫,他心中一便便念着冷静,嘴角扯了许久,却依旧绷得僵直。
“殿下。”他哑着声喊了一句,试探往前迈了半步。
利刃贴合脉搏,冰凉的温度丝毫不减,捏着麻绳的手逐渐捏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