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突然冒出专属灵器的光芒,裴萱萱掐指一算,那迸射出的灵力十有八.九便是问天提及的“媒介”了。
她长指朝前伸去,青色的宽袖被动作带着往前轻扫,差点拂过南星的脸,身上的一股清香随之散出,无意灌入南星的鼻腔,他痴痴望着裴萱萱的脸,出了神。
“师弟,到了。”觉得眼前南星的表情讳莫如深,眼神炽热得让她有些遭不住,便绕过他的身侧,径直朝心心念念的灵器走去。
“师姐抱歉,是我越界了。”
南星见她拒绝得如此果决,其淡漠的语气撞击着他未通情事的脆弱心灵,回魂的瞬间,他低头苦笑了会,才追了上去。
毕竟是位正直的修道者,南星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小情小爱对于他们来说,虽占据人生的一半,但另一半的修行亦为重要。
“长老让您直接拿走便好,届时用完后及时归还,而里面的蛊毒,我们药王谷会自行解决,师姐不必担忧。”
“辛苦你们了。”
裴萱萱依旧守着该守的礼节,虽平常首席是不需对寻常弟子行大礼的,遇到他们时,不过点点头即可,但回想南星总是不求回报地帮助她,不论究竟是为私情还是为了别的什么,裴萱萱心中仍是有些过意不去。
将双臂抬至眉间,腰弓至九十度,她向南星行了很大的一个礼,让南星都吓傻在原地,久久才反应过来。
“师姐......”他的神情惊讶之余还有苦涩,因为她如此谢他,那便也是在暗中告知他,她对于他,只有师门之情,相互尊敬。而除此之外,再无可能。
其实他不求什么,他也自知自己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中最普通的一人,只要能看到自己喜欢之人平安喜乐,倒比与她不同心地强行拧一块要来得舒坦。
南星尬笑两声,忙将裴萱萱的手臂用手腕托起,脸上却不受控地微微红了。
“师姐且去吧,祝一切顺利。”
“多谢。”
裴萱萱对他笑笑,但均是发自内心的。
人与人果真不同,相较之下,莫离与南星对于“裴御萱”的爱,一个是不顾一切地毁天灭地也要得到,另一个则如温和的清泉,求得便得,不得便作罢。
也对啊,爱怎么能强求呢?
她的眸子随着烛火闪烁,随即陷入了沉思。
那么,田渊柏对她的爱,究竟是基于裴御萱的皮囊,抑或是她裴萱萱的灵魂呢?
若是为前者,那么这份爱,是否也算作一种严格意义上的“强求”?
*
田渊柏依旧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安安静静地躺于床上,方才药王谷有派下两位男弟子下来照顾,而漂浮在床上的那颗药粒,许是被他们更换过了。
裴萱萱嗅嗅,发觉相比起今早她离开之时,现今房内的药味更浓郁了。
“田渊柏?”虽知是无用的,但裴萱萱还是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肩膀。
和预想的一样,他没有如往常那般笑嘻嘻弹起来满脸腹黑地逗弄她,而是就这么毫无生气地躺在这,浑身只剩下濒临死亡的气息。
“待你醒了,不如你就自己好好算算,到底是欠了我几条命?”
她揉了揉脸,挣扎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尽管问天告诉了她方法,她也对他们无条件地信任,可凡事都有个万一。
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的她在这一刻慌了。
若是输了,也许真就天各一方了。
从未想过田渊柏会与她,离别在干燥的秋日。
于她的幻想中,她有想过是在轰轰烈烈的夏季,那时烈日照头,她与他挥戈在空旷无人的地方,实实在在地厮杀一场。
抑或是,在一切都被冰冻起来的冬季。
世间万物都已进入冬眠的轮回,而他们两人心中的雄狮从未沉睡,她和他缠斗在早已积满了厚雪的地带,剑刃碰撞的声音犹如冰棱击打在冻结湖面的声响,清脆,又带着寒意。
收起那些无厘头的幻象,裴萱萱吸吸鼻腔,从袖中掏出用以盛装灵器的素锦盒子,将灵器拿了出来。
这枚媒介长相稀奇,就像是株植物。
但裴萱萱发誓,方才她是有提前摸过的,它是以黄铜制成,拿起来还尚有一定的硬度与重量。转念一想,或许是药王谷的人才辈出,所以就连制作其器时都带了些灵巧的小心思,才将它制得如此富有特色。
朝着房顶一抛,灵器汲取了裴萱萱身上的灵力,便得以飘起。
因为只是个媒介,所以它身上发出的光芒也正是施术人的灵气之色。
金色的光落在田渊柏的脸庞,将他本无血色的脸照得神采奕奕。
裴萱萱心中喜悦了几秒,但又回想起方才自己在密道里沉思了许久的那个问题,眸色霎时沉了下去,随即继续对灵器着灌输灵力。
“田渊柏,要不,以后我们就两清了。”
“一切都重头来过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