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是距离街区较远的地带,人烟稀少,唯一能瞧见的,也只有大片大片的树林与矮矮的灌丛。
裴萱萱与田渊柏一后一前走着,被他护在身后,而她也照看着身后的情况。
他主前方,她顾后方,配合默契。
凭借着昨日的记忆,二人来到了昨日与计蒙互通好的地点。尽管她现在失了灵力,可体内自带的好战因子,仍能让她感受到自己进入了个被隐藏的结界里,警觉感不由得加多了几分。
“萱萱。”
田渊柏猛地回头,或许也察觉到了不对,便没有说话,只给了个眼神。
她立马了然,点点头,二人便继续保持着防御的姿态朝计蒙所言的密道赶去。
和她预想的一样,临近那处,镯子就开始变亮,仿佛前日她找寻计蒙时那般,但光线柔和,倒不似那时刺眼了,让她松了口气。
还以为自己的眼睛又难逃一劫了呢。
“神印应该就在附近了。”
忽而被田渊柏牵起手,裴萱萱感知到镯子带来的提示逐渐强烈。
说不紧张是假的,毕竟她不知道莫离这个最喜用下作手段的人,又会想出什么方法对付她。
脑海中突然涌出昨晚临睡前与华竹的对话,裴萱萱咬咬唇,胆怯的心似是被华竹抚慰了些,勇气立马倍增。
昨夜好不容易才将田渊柏赶回房,她也正要早早歇下,只为了今日能以最好的状态迎战。
灯刚吹灭,被子一覆,裴萱萱的眼睛都还没闭上,灵台便传来了华竹的声音。
“萱萱歇下了?”
这个声音吓得她一激灵,但几秒后待反应了过来,又觉得华竹温柔的声音很催眠,让她莫名地怀念起之前伏于他膝上撒娇的情景。
“还没呢,师尊。”
灵力还剩一点,反正明早又能恢复回来,且现在她的能量槽趋近于无,有没有都已经无所谓了,所以便索性用光它,拿来跟华竹聊聊天,以此缓解缓解压力也是好的。
“真的不需吾派些弟子下山协助你?”
“真的不必。”再次听到华竹的这个提议,裴萱萱有些烦恼地用薄被蒙起整个头,干爽的天气让她有了些困意。
“前些时日,那么多弟子都中了旭戈的那个毒,就算如今治好了,只怕是灵力都还没能运行顺畅。而师尊让他们前来,不是明摆着让他们送死吗?”
“萱萱......”
这个理由确实能说服华竹,很显然,他当初定是想到过的。
几番权衡下,华竹也是迫于无奈,才同意了裴萱萱携田渊柏前去的请求。
“可吾还是不想吊着颗心,亲手送你去冒这等险。”华竹语气坚定,似乎怎么都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叹了口气,他又继续到。
“不如吾派问天长老下去?”
“师尊。”裴萱萱暗地里皱皱眉头,反正仗着华竹也看不到,便想摆怎样的表情就摆了,“如今敌在暗我们在明,门内弟子现在受伤大半,陵游长老闭关不见,药王谷的那派弟子也不擅武力。而您一人护着天筑门定是分身乏术,若届时问天长老下了山帮我们,莫离他们再暗中派人偷袭上山,岂不是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
“......”
陷入沉默好一会,才听到华竹叹出第二口气,连带着裴萱萱都感受到了他的哀愁,正欲开口安慰他,却被他打断。
“那你答应师尊,一定要保全自己。”
“定要安然无恙地回门。”
思绪被收拢回来,裴萱萱眨眨眼,导致眼前的画面显得有些不甚真切。
用空出的那只手揉揉眼,田渊柏的背影被她尽收入眼底。
他那高高梳起的马尾,配以长长的发带随风飘扬,像位天真的少年在牵着他最心爱的人,肆意奔跑着,穿梭在黄绿相间的树间。
要是一直可以如此美好就好了,要是时间可以停在此刻就好了。
裴萱萱想向天祈愿,可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上天从不可能听她的,便是要将她狠狠踩入脚下的泥地里,直到看到她逐渐走向衰败、枯萎、灭亡,才会因而作罢。
神印的位置就在眼前,显眼得无法让人忽视。
田渊柏就此停下脚步,回望了她一眼。
她不想让他被自己的情绪带得过于紧张,刚想笑着同时坚定地点点头,可硬挤出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师姐的表情怎么这么苦呢?”
还未等他们二人扒开掩盖的灌丛,那个让她感到不适的声音便灌入了她的耳内,令她直犯恶心,甚至干呕了出来。
“不喜再见到我吗?”莫离摇着柄折扇,微风吹起他干爽的两侧垂发,看起来好不自在。
接着,又露出个奸诈的笑,也是装都不愿再与他们装了。
“自是不想多分给渣滓什么眼神的,我怕脏了萱萱的眼。”田渊柏立马警醒提剑,顺道唤出个盾,将二人牢牢护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