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田渊柏垂眸述说情感的下一秒,裴御萱的身影便化作金色的粉末,飘散于无风的海面上,犹如给她来了场华丽的海葬。
“不!”
“不要!”
田渊柏再次崩溃了,就好像裴御萱又在他的面前死了一次。
冰冷的海水似乎更冷了,他的鞋子不知在什么时候早已被大浪卷走,田渊柏赤着脚,艰难地对抗着一遍遍朝他打来的巨浪,浪花仿若要将他吞噬,可他却像是下了死心,拼了命也要向裴御萱消散的地方走去。
在与海浪缠斗的分分秒秒里,田渊柏的体力也逐渐减少,直到体力已经耗空,他又量度了一下距离,才意识到自己竟还是原地不动。
海水与他做着无休止的纠缠,似在故意消耗着他的精力。
“求求你,求你......”
又一次向海水扑去,彼时裴御萱的身影早已没了踪迹,他却还是不停反复做着同样的动作,在海中挣扎着,如一个濒临溺死的人,企图去往前方握住那块救命的浮木。
“......别......”
“......别再抛下我,孤零零一人。”
海水最终还是吞没了他,但此刻田渊柏的表情并没有丝毫的恐惧,反倒是一副满足的神情,就好像,达到了他心中的目的。
明明是冰冷得令人感到窒息的海水,他却从中寻到了自己温暖的归处,任由其身体被不断侵蚀,与海水相伴着,永远地一起沉沦下去。
*
“萱萱!”
田渊柏从梦中惊醒,和梦中的情景一样,他的额上沁了层冷汗,甚至因为他的动作,从而导致有几颗滴落进了眼里。
咸涩的汗水刺痛着他的眼睛,却让他有了存活于现世的实感。
看来的确是场梦。
他伸出手掌缓慢地握了握,于恢复了些许力气之后,才从床上下来。
“主......主子,您没事吧?”
门外突然传来个声音,问询的语气略带小心翼翼,就好像是怕触碰到了屋内人的逆鳞。
“无妨,做了个噩梦。”
田渊柏冷漠地回了一句,便揉着酸胀的太阳穴,走到了房内的桌前,为自己倒了杯水。
“您......像您这么强的仙人,也会做噩梦?”
那人很守规矩,并没有闯入扰了田渊柏的休息,只是恭恭敬敬覆着手立于门外,以应对田渊柏随时的吩咐。
“呵,仙人?”
“我还是什么仙人?”
田渊柏扬了扬下巴,表情不屑,随即又将手中的杯子朝天一扔,紧接着指间环绕出一圈黑色的雾,将尚未来得及落地的杯子提前碎在了半空中。
“您,您没事吧?”
听到门内似有什么东西被摔碎了,在门外候着的人语气显然有些担忧,可随即又反应过来,将嘴默默闭了起来。
“我还能有什么事?”
“谁能杀得了我?”
“不如,你来?”
田渊柏话语中的嘲讽味十足,却也把门外的人给吓得立马跪在了地上,甚至还因为屋外的阳光充足,田渊柏能从玉制的门内,瞧见门外人跪坐在地上打抖的样子。
逗弄这些劣等的妖邪,可真有意思。
田渊柏这么想着,本就不悦的他,更是起了恶劣的玩弄心思。
他再次抬起手,一道黑雾便从屋内钻了出去,划着门缝径直朝门外的妖邪杀去。
“呃!主......”
只听到脖颈被扭断裂的声音,清脆得像是折了根新鲜的黄瓜,田渊柏若无其事放下手,紧接着,门外那被黑雾扭断了脖子的妖邪便随着雾散之时,魂飞魄散了。
“既然你动不了手杀我,那我也只好先杀你了。”
“在妖界,我如今是王,而最终让你们是生或死,不过于我一念之间。”
玉门霎时被田渊柏强烈的堕仙之气冲开,他赤着脚跨过门槛,一脚便踩在了方才那只妖邪消散的地方。
留在地上的焦黑色粉末,代表着它刚刚存在过的痕迹。
田渊柏随意用黑雾吹散脚下的阻碍,然后慵懒地站立在门前的台阶处,抻了抻腰,日光恰好打在了他那张满是邪气的脸庞上。
而他眉间那个显眼的黑色堕仙印记,也因为方才使用了术法,正微微泛着诡异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