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被主人抛弃，怨气冲天，就把后面住进来的租户全部害死了，是我收了他，要不然现在整栋楼都不会有活人。

那时候这个房子因为横死六名租客而凶名远扬，根本没人敢住，因为村子马上要拆迁，我就迫不得已把阵移在了603，这样既方便我女儿吸收阴气，也便于我把虚弱的阴鬼魂魄定期送到阴司。”

“所以我没来之前，你都会定期把那些阴鬼的魂魄送走”，齐晗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陶建的脸上满是愁苦与无奈，沉重地说道：“强行给活人续命，本来就是倒行逆施，有违天道，如果再增加魂飞魄散的罪恶，那即使我死了下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受罚，都远远不够偿还我的罪孽，从始至今，没有一个阴魂在拘魂阵枉死。”

这是陶建作为天师的底线，是他作为一个父亲的良知，陶建的做法肯定是错的，可是错的又那么情有可原，那其中饱含的无奈与深情，令人不忍指责。

“陶建，你这份心或许是出于爱，可终究是走错了路”，齐晗神色凝重，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惋惜。

“我又何尝不知，可我实在是走投无路，只想抓住这最后的一丝希望。”陶建满脸苦涩，声音颤抖着。

齐晗轻轻摇头，叹气道：“但你这样做，破坏了阴阳的平衡，扰乱了生死的秩序，作为一个天师，你不会不知。”

陶建身子一颤，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大声嘶吼道：“那我能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她离开我？我做不到！”他的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齐晗沉默片刻，目光中透着复杂的情绪，“也许，有些事情是人力无法改变的，你得学会接受，这是命运的安排，我们无法抗拒。”

陶建双手紧紧握拳，疯狂地喊道：“不，我接受不了！我绝不接受！”

“您的女儿现在很虚弱吧，齐晗每天把这个房子里的阴鬼都送到了阴司，断了阴气，您女儿的身体还撑得住吗？”半晌没有开口的陆维声音平缓低沉的说。

陶建突然跳起来，双手紧紧的抓住齐晗胸前的衣服，情绪激动的说：“你为什么要送走那些鬼？为什么要害我女儿？”

陆维拉开他的手，把他摁回沙发上，厉声斥道：“不是他在害你女儿，是你在害她，她今生阳寿已经尽了，应该去阴司投胎进入下一世的轮回，是你的自私，你私自留下了她，强行用阴气给她吊命，让她活的很痛苦。”

陆维的话振聋发聩，陶建像是遭遇了晴天霹雳，呆怔在原地，他瞪大了双眼，嘴唇微微颤抖着，嗫嚅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不愿相信陆维所说的每一个字，整个人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与挣扎之中。

陆维稍稍放缓了语速，“我猜她每天都活的小心翼翼吧，上学时不敢和同学正常交流，放学了就躲在房间里，不敢和同龄人交朋友，不敢出去逛街，生怕别人发现她的异样，把她当怪物，是你让她这么痛苦的活着，你懂吗？你觉得她快乐吗？”

你觉得她快乐吗？

这几句话死死钉在陶建的心口，他如同一滩烂泥般崩溃地瘫在沙发上，四肢随意地耷拉着，他的眼神空洞无神，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和力量，让人看了心生怜悯，却又无可奈何。

他的女儿陶圆正如陆维说的那样，每天都活得小心翼翼，每天都不快乐的躲在房间里，不爱说话，也不爱笑，陶建嘴唇哆嗦着，喃喃道：“我错了吗？”

“你错了，错的离谱！如果你七年前放她离开，她早就投胎转世了，这一世一样会有爱她的父母，甚至比你更爱她。

最重要的是她会光明坦荡的活着，她会活泼开朗、张扬恣意的活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的活着，你说你很爱她，那你告诉我，你觉得那种人生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呢？”陆维目光灼灼，语气坚定地说道，他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仿佛重锤一般狠狠砸在陶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