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母后您让我娶一个男子做太子妃?”
李长忆在听了容皇后的话之后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这有什么?古往今来帝王好男风的也不在少数,你生性跳脱,喜好玩乐,母后实在是担心你的未来,可是都知道在朝中培养自己的亲信难如登天,你对他不好,众人便会竭力排斥打压,你若对他好,今日众人阿谀逢迎使贪污受贿之风盛行,而日后他势力大增又恐有异心,所以母后思量再三,还是觉得枕边人是最为稳妥的,日后若真有过失,不论是从前朝还是后宫的角度都可对其定罪,也便于铲除祸根。”
容皇后说到这温和地笑了笑:“不过母后送你的都是最好的人,那孩子是你姨父家那边的人,他母亲在生他后大出血去世,父亲过了几年续弦,那孩子在家中无人照应,很是可怜,后来被一道人,就是母后之前同你说过的那个竹林主人带走,悉心教诲,如今那孩子出落成翩翩少年,容貌自是不必说的,性情又温良和善,而且知礼明仪,是个如玉般的孩子,母后想着你见了他定会喜欢的。今后若是有他辅佐在你身边,母后也能放心了。”
李长忆的大脑却在飞速思考:竹林主人?怎么又是竹林主人?
等等,那家伙该不会就是迷倒万千少女的竹林主人的弟子吧?
李长忆心里想着,自然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容皇后微笑道:“就是他没错。母后本想着让你们见上一面的,可是一来因为那孩子刚从山上风尘仆仆的来到皇城,还没准备好见你,再一个既是要成亲,新婚前夫妻俩也是不能见面的,这是祖上的规矩。”
“我不同意。”李长忆想都没想就说道。
“怎么?”容皇后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拒绝得这么干脆。
“首先,儿臣还小,娶太子妃这种事等过几年再说也不迟,其次,儿臣不喜欢男子,也不想娶他为妻,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他长得好不好看,学识高不高,这些儿臣都不想知道。”
李长忆表面上虽然说得头头是道,但他是容皇后的孩子,他肚子里的那点小心思容皇后作为母亲怎会不知?
他天天逃学,厌恶读书,在他的心中玩才永远是第一位的,至于娶妻,就算容皇后让他娶一头猪他都不会介意的,而现在他之所以这么强烈反对,无非是不想受到监视和束缚罢了。
想想啊,若是娶一个女子倒还好办,就算那女子得了容皇后的命令,可也不过只能最多照顾到李长忆的饮食起居,但若是娶一位男子那就截然不同了,历史上男宠涉政辅佐君王的都不在少数,更何况是名分地位都极高的皇后呢?
李长忆深知母亲的那点小心思,而容皇后也看透了李长忆,因此母子双方都处于力挽狂澜想要极力说服对方的情况。
“首先,你都十九了,已经不小了,其次,又不是说让你这辈子都和一个男子过,你是储君,将来是要做帝王的,帝王有三宫六院不是很常见吗?你放心,等你大婚之后母后就帮你物色良娣,保准选你喜欢的姑娘。”
李长忆听着听着,反倒把自己听进去了。
“等等,母后,儿臣可没有心上人。”说完,李长忆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倘若承认了,说不定还能以这个为幌子同容皇后据理力争一下,结果现在自己为了急于辩明自己的清白,反倒给了容皇后一个突破口。
“好啦,不管有还是没有都没关系,你是太子,你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呢?所以有何必在乎一个皇后?那孩子懂事,也不会碍着你什么,你只需要做到在帮你父皇整理公务的时候有不会的地方多问问那孩子,就已经足够了。毕竟母后让他嫁进来,也不是当真为你暖床的,他又不能给你生儿育女。”
图穷匕见,容皇后总算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不过双方对于这一点都心知肚明,即使捅破了窗户纸也没觉得有什么。
只是李长忆还是想拼劲最后一丝力气抗争一下。
“母后,抱歉,儿臣实在做不到,您知道的,儿臣虽然在功课上略有疏忽,但感情上却是至情至性,儿臣若是当真喜欢一个人,必会将他放在心尖上疼爱,若是儿臣讨厌您说的那人还好,可万一……动了真情,儿臣便会不离不弃,到那时大燕后继无人,您也要赌吗?只因为儿臣的顽劣,就要拿大燕的江山去赌吗?”
李长忆跪在地上,说得严词恳切,情真意切,然而——“没事,如果你当真如此,母后反而会很高兴。”
李长忆差点以头抢地耳。
“母后会高兴,原来母后的小忆是如此忠贞不渝之人,帝王情深,传出去又怎能不是一段佳话呢?”
李长忆此刻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知道容皇后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温和,但其实一向说一不二,说起来也是因为他是独子,母后和父皇才有意娇纵,但若某天容皇后当真认真起来,哪里还能容他四处胡闹?
就比如一个月之后的新婚大殿,尽管李长忆已经想尽了花招,甚至就差在屋子里挖个洞了,只可惜就算他挖洞也没用,因为太子殿外早已布满容皇后派来监视他的侍卫,他就算把手挖断也逃不出这皇宫,就算后背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屋脊蹲满大内高手的太子殿。
……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在他们眼里,我到底还算不算一个人?还是说只是一具可以让他们随意驱使的傀儡罢了?”
李长忆看着工工整整摆放在面前的大红色婚服,简直气不打一出来。
“殿下,您还是听皇后娘娘的话赶紧换上婚服吧,时辰就要到了,若是耽误了吉时,皇后娘娘和陛下怕是要怪罪下来了。”
侍女在一旁好生相劝道。
“哼,反正我这辈子就从来没有真正活过,不过都是按照他们的意愿活成他们喜欢的样子罢了,我又何曾能真正为自己而活一次……”
李长忆喃喃之间,突然想起了苏柳。
黑发飘摇,白衣蹁跹,一剑一笛,逍遥四方。
那是李长忆一直梦寐以求的人生。
“让我和那个什么竹林主人的弟子成亲,好啊,娶就娶,但是我要让他知道,在我心中,有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的人!去,给我拿纸笔来!”
……
李长忆就这么身着一身红衣,怀里揣着自己临走前画好的画像,气鼓鼓地坐在了布满红烛和帷幔的新婚洞房里。
李长忆的身边亦端坐着一个身着红色婚服的人。
太子妃,或者准确的说是大燕未来的皇后娘娘,不说相貌,只单看那玉树临风的身姿,就足以说明此人的温和儒雅与风度翩翩,虽然他的脸被红盖头罩着,但既然体态如此端正,想必盖头下的容颜也当是清新俊逸的。
可是李长忆现在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他宛如一只被囚禁在笼里得不到自由的鸟,但凡能找出一点发泄口便会扑腾着翅膀像蛾子般乱撞,也不管是否会撞得头破血流,是否会因此而伤害到别人。
“请太子殿下用如意揭起太子妃的盖头,寓意着婚后生活称心如意。”
前面的侍女呈递上裹着红绸的木制托盘,上面摆放着一柄精雕细琢的玉如意,而后面的侍女则端着交杯酒等候在侧。
李长忆一忍再忍,忍无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