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管家的速度够快的,不过江迟暮面上仍然不动声色,直接略过他,给了薛亭宴一个眼神,抬脚就往里面走。
薛亭宴会意,赶着那马车往太师府的后门走去。
秦向隅也瞥了薛亭宴一眼,但还是跟上了江迟暮。
“太师大人可是入宫去了?是父皇有召吧?是小裴将军的事?”
秦向隅铺垫了好几个问题,跟在江迟暮后面喋喋不休,江迟暮终于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秦向隅一眼:
“三殿下是过来就是想问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怎么,连这些事陛下都没有告知你吗?”
秦向隅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但此刻他并不想跟江迟暮做口角之争,只想快点找到那个婢女,解决掉那封信。
“无需父皇告知,因为我就是当事人。”
江迟暮顿下脚步,等着听他的后话。
“我今日去拜见父皇,碰巧撞见那北留公主居心叵测想要行刺,我便当场诛杀了她。随后裴小将军赶到,与我交手,父皇才下令彻查将军府,羁押裴空逐。”
江迟暮闻言稍稍点了点头:“这么说来,裴空逐进诏狱,不光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看来三殿下你也出了一份不小的力啊。”
秦向隅扬了扬嘴角:“我与府上的江小公子有些交情,听闻他素来与那裴空逐不合,我不过是趁机尽我的一些绵薄之力罢了。”
江迟暮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在站队还是威胁,言外之意便是他如果要把那封信公之于众,那么江萦怀也脱不了干系。
但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赤裸裸地威胁他。
江迟暮朝着秦向隅走近了一步。为官多年一直大权在握,备受尊崇,这让他早已养成了一种看谁都是微微俯视和不屑的习惯。不管那个人是敌是友,下至身份卑贱的仆从,上至世家大族,乃至天子,他好像从没怕过谁。
既然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江迟暮便也不跟他绕圈子了,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那婢女是在我手中,不光她在,她带来的东西也在。不过……”
江迟暮稍稍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加了几分威慑感:“具体要怎么办,还得看三殿下日后的诚意了。哪怕萦怀真的参与了你所谓的什么计谋里,颠倒黑白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
秦向隅连忙向后退了半步,微微躬身,低下头:“大人误会了。我今日不过是来向您和江小公子道喜的。大人日后若是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江迟暮轻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向里间走去。
秦向隅向他作揖行礼,直到江迟暮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他才直起身子。
“我倒要看看,这场游戏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他看着江迟暮消失的方向,转身去找了薛亭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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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从诏狱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往这边赶的秦向枝。
“阿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刚睡醒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秦向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江砚轻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那公主突然行刺陛下,被刚好赶到的三殿下当场诛杀。许是空逐和三殿下交上了手,让陛下起了疑心。”
“我去找父皇!”
秦向枝二话不拔腿就跑,江砚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拉住他。
“如今你父皇正在气头上,此时去说情只会牵连到更多的人。”
秦向枝还想说什么,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有些严厉的女音:“遇事总是毛毛躁躁的,将来如何能登大典?!”
寻声望去,是秦深栀。
“姑姑。”秦向枝看她一来,瞬间安静了许多。
秦深栀瞥了静守在一旁的江砚一眼,继续批评道:
“秦向隅救驾有功,就算你父皇再不喜欢他,多少也是要给他点面子的。再说了,他诗书武艺样样在你之上,前些日子又在东南一带赈灾立下汗马之劳,朝臣对他刮目相看,连江迟暮也帮着他说话。你此时去触怒你父皇,若是有什么人在一旁煽风点火,恐怕连太子之位都不保。”
“先生说了,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这太子之位,谁爱当谁当,我不在乎。”
跟在身后的伴读偷偷戳了他一下,提醒道:“殿下,不是这么用。”
秦深栀说那番话的本意只是想吓吓他,已故的皇后是先帝亲定,秦深荆与他的生母谈不上伉俪情深,但多少也算相敬如宾。秦深荆再怎么样也不会废他这太子之位的。
只是没想到这家伙不但不担心,还跟她说什么夫唯不争?
看秦深栀又要发火,江砚只得出来规劝:“好了,殿下,长公主说得没错。马上要到上朝的时间了,哪怕你现在去觐见陛下,他也未必会见你。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秦向枝点点头:“那我先去看看他,晚些时候我来太师府找你。”
看着秦向枝进了诏狱,秦深栀才悠悠开口:“看来你的话比我的话管用。你这么处心积虑地待在太子身边,希望你能像裴空逐一样好好辅佐他,而不是日后成为第二个江迟暮。”
江砚不回答,恭敬行礼后兀自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