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只有一台矮风扇的条件下,他们放弃分居两室,如果分开住,肯定有一个人要放弃风扇。
言迹擦干净客厅的地砖,铺上凉席,打开风扇送凉。
他和初雨各占凉席一侧,他穿着宽松的短袖和中裤,初雨穿吊带连衣裙。
即使这样,还是有些热,八月的风怎么吹都是燥热的。
这么一来,黑夜显得格外漫长难熬。
谁都睡不踏实。
凌晨四点左右,初雨被热醒,她往旁边一看,言迹也皱着眉醒来,他擦掉额上的汗,在黑暗中看到她的眼睛:“醒了?”
“嗯,”她往外瞧一眼,天幕浓黑,“夏天的夜晚怎么和冬天一样长呢?”
她开始喜欢白天。
白天可以出门买冰激凌,晚上很少有商店开门,白天还可以去有空调的书店里看书。
深夜的寂静,像极了在小镇生活时,日夜安静的时光,容易勾起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
过去的她蜷缩在黑暗里,见不了光。
现在的她和正常人一样生活,等复查时间到了后,去检查恢复情况,各项指标正常的话,就可以准备复学。
言迹给她解决方案:“黑夜漫长的话,我们去有光的地方。”
她没听懂:“嗯?”
“要不要去吃早餐?”言迹看了眼时间,“起来洗个澡,收拾一下,我带你去另一个街区吃早饭,那是我送牛奶的时候,经常路过的地方,早餐种类多,还便宜好吃。”
“好。”她起来洗漱。
两个人收拾好,起身往外去。
五点半,早餐店已经开始营业。
大部分上班族还没起床,店里人不多。
“进来坐,看看想吃什么?”店主热情招待,用破旧抹布擦了擦略有油腻的桌面。
言迹:“两碗豆浆,两根油条,再来两块钱的水煎包,先要这些,不够的话再点。"
“好嘞。”
言迹清楚初雨从小到大的口味,但还是问她:“有其他想吃的吗?”
她摇摇头:“我只喜欢豆浆油条。”
水煎包是言迹喜欢的,他们十几年的口味没任何变化。
所有早餐上齐。
初雨用油条蘸豆浆吃,她吃得很慢。
“不合口味吗?”言迹关心她。
“没有,就是想到小时候的事,我们一起上学之前,我有一天早上买豆浆,豆浆用塑料袋装着,我没提好,袋子掉地上,豆浆全洒了,我被家里人骂了一顿,那天好难过,从那往后很长时间都没敢要豆浆喝。”
幼时的家里,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引发各种各样的争吵,一点小事而已,搞的好像是世界末日到了一样可怕。
言迹安慰:“都过去了,以后有我,你清楚我从来不发脾气不骂人。”
他内里温柔,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情绪稳定,为人可靠,有进取心。
不管是当哥哥,还是当男友,都是不错的人选。
“就算我做了过分的事情,你也不会生气吗?”她试探。
言迹挑眉:“举个例子?什么过分的事情?”
她抿抿唇,犹豫要不要说清心意。
比如,我喜欢你。
够不够过分?
没勇气问出来,她不想毁了言迹的好心情,让他为此苦恼。
等到实在忍不住要表白的时候,她会认真说出来。
她含糊过去:“等我想到了再说。”
“行。”言迹对于她的事,永远有耐心。
吃完早饭,言迹要了两份带走的袋装豆浆,递给初雨:“回去放冰箱,中午喝。”
她小心接过,听到他说:“洒了也没事,不会有人骂你,就算洒了一袋还有另一袋,两袋都洒了的话,我给你重买。”
“我会好好提着的,中午你喝一袋,我喝一袋。”
言迹的唇角微扬:“我不喝,都是你的。”
要是有时空穿越就好了,他想提一袋豆浆回到过去,递给哭泣的小初雨,让她不要再难过。
她正要说话,言迹出声:“不管以前怎么样,以后的日子,我会一直陪你身边,你想做什么就放心去做,我会为你兜底。”
身份无所谓,只要能陪在她身边,就好。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的眼眶有些发酸。
言迹眼瞳中倒映清晨的日出:“没有理由,就是想对你好。”
就这么简单。
傍晚,天空阴云密布,似乎在酝酿一场雨。
等了段时间,没有雨点落地,晚风夹杂难得的凉意,吹进窗户。
“要出去吹吹风吗?”言迹看向初雨。
初雨合起漫画书:“好呀。”
等他们到楼下,风不吹了,有些闷。
走出些距离,初雨拿手在脸前扇风:“有点闷闷的。”
气候像他们沉闷的生活。
刚说完话,天空开始掉雨点。
回去取伞有些远,雨势不大。
降雨带来稍凉的冷空气,试图击退夏季末尾的高温。
“跑起来就有风了。”言迹牵住她的手,脚下加速。
生活沉闷,但跑起来有风。
没问去哪,没问要跑多久。
初雨跟着言迹的步伐,往前快速奔跑,眼前的街巷全被抛到身后,雨丝汇聚,在地面上积起大小不一的水洼。
像一场毫无预兆的惊险出逃。
在这个下过雨的晚上,冷空气肆虐这座城市每一寸角落。
我们手牵手狂奔着逃离这里,地面水洼溅起的水花倒映霓虹碎片,世界被按下加速键,一如我望进你眼底时,不听话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