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儿不觉得自己过分,也不理解谢倾说的孩子气,她学不会圆滑取舍,大多数人追求权势财富的决心在她这里是没有概念的。
她做选择,从来只知道要或不要,想或不想。
她不想。于是她双手捧着谢倾的脑袋,意气地再次重申:“你和杜小姐订婚,就不能和我在一起,也不要来找我。”
“那你去哪?”,谢倾有点被她的天真气笑了。
“不用你管。”
客厅只亮几盏吊灯,昏昏影,很暗,电视咿咿呀呀小声放着,不知道在放些什么。
谢倾看着张宝儿倔强得有些胀红的脸颊,舒一口气,轻轻吻上去,“真拿你没办法。”只当她在暗暗发脾气,哄几天就好。要抱她去睡觉,她却不愿意,拂开谢倾的手臂,与他对视,“你想好了吗?”
她是认真的,谢倾意识到了,脸色变得严肃,继而挤出一丝笑意。
“宝宝,我今天很累了,拜托你,先睡觉好不好?”
“谢倾。”
“我说了!先休息!”谢倾戾声打断她的话,也打断她想要伸出的双手。
“走吧。”谢倾关掉电视,将不再动作的张宝儿抱进主卧安置好,转身进了浴室。
张宝儿躺在床上,静静地听到浴室里花洒声,闭了眼。等谢倾穿着浴衣出来,张宝儿已经睡着,她很少睡得这么乖,谢倾将她的手臂放进被子里,摸摸她的眼角,发现是湿润的后,吁了口气。
张宝儿做梦会流泪,只是不知道今天的泪是梦里流的,还是睡前流的。谢倾拿脸蹭了蹭她的脸颊,发现体温没变,均匀的呼吸吐在他脸上,挠得他心里莫名痒痒。
张宝儿今夜不知道坐在沙发上吹了多久的风,二层客厅窗户没关,毯子也没盖。怕是要冻病了。
夜里谢倾抱着她,再三确认她的体温。最后把张宝儿惊醒了,他在吻她,最后手一路滑到她的睡裙里,柔软的肌肤将他的疲惫感悉数驱散。嘴里一直在哄她,保证他不会和别人订婚,明天起就不认识杜小姐是谁。
男人的谎话在床上格外管用。
以至于张宝儿的汗粘得二人湿漉漉的时候,他觉得她很性感,这是只有谢倾知道的私密,连张宝儿本人都不知道。这种私密侥幸的安慰让谢倾有一种满足感,全世界没有任何人,只有他离她最近。
最后他们粘糊得月色照满整间房时,居然是张宝儿在求饶,本末倒置了。月下看她泛红的眼眶,这一次他没有捂她的眼睛,就这么看着,悟出一丝伤心的意味,他的心狠狠痛了一下。
继而又无声地吻她的眼,她的唇,好像借此就能弥补那抹伤心。
“谢倾”,她的声音早已哑了,稚弱的低哑,倒像呜咽的猫。“你答应我的。”她指刚刚情浓时,他哄她的话。
他真愿意哄她一辈子,他要做的事情很多,偏偏他又那么贪心,什么都要得到。如果能这样哄她一辈子,那该多幸福。“好。”他最终还是在哄她,用鼻尖一点点碰她的鼻尖,这亲昵的动作,他爱得不得了。
以至于后来很多年,张宝儿拒绝他的触碰时,他的心脏疼得麻木。
早晨谢倾自然不在,他浑身舒爽上班去了。晨光从白色窗帘透进来,张宝儿记得的只有昨夜缱绻明亮的月光。她用手指遮着眼睛,好一会儿想起昨夜谢倾答应她的话,心情莫名好一点,全身却酸疼着。
后来迷迷糊糊睡个回笼觉,直到晌午她才爬起来到浴室看见身上的痕迹。第一次,她看见自己身上这么多亲密的痕迹。那种感觉很难言,雨后酸涩的果子的感觉。
某些地方轻轻触碰甚至有痛意——熟透的即将掉落的果子。
张宝儿对着镜子轻轻叹一口气,坐在浴缸边沿发呆。直到有人敲浴室的门,“宝宝,你在里面吗?”
谢倾中午很少回来,今天是担心张宝儿的身体不舒服。
她昨夜吹了很久的风,偷偷哭过一场,又被他连哄带骗地一折腾,怕要病了。
“在!”张宝儿很快洗漱好出来,谢倾正往桌上摆菜。
松鼠桂鱼、红烧排骨……全是张宝儿喜欢吃的家常菜。
“家里新来的师傅烧的,快尝尝?”
张宝儿的口味其实不刁,谢倾喜欢惯着她,各大菜系的厨师师傅都请了一位,今天又请了一位地道的师傅,偶尔来烧顿饭。
张宝儿坐下,谢倾给她剥虾。张宝儿吃着饭随口说一句,“谢倾,你以后每天中午都回来陪我吃饭好不不好?”
谢倾想说他很忙,但看张宝儿低着头,眼角晕成杏粉色,宽松睡裙露出脖颈处的几抹绯痕,心软道:“我尽量。”
窗外的太阳极大,张宝儿额角的绒毛经风一吹,她也不说话。
后来谢倾回公司,日子又过了几天。
张宝儿在学校和柳卿卿谈天说地,南城迎来雨季,校园的许愿喷池哗啦啦的,除了雨水就是明晃晃的硬币。
张宝儿也扔了一个,图一乐,没许任何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