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也并没有在门口多做停留,武仪很快就将人带进了屋里。
屋子里虽然不像门口一样破旧,可司已媚一眼就看出来了,凡是值钱的东西应该都被变卖了。
“快进来坐吧。”武仪招呼着两人,虽然嘴上说着司已媚不应该此时过来,可脸上的表情却骗不了人。
“怎么没有看到明花?她肚子里的孩子应该已经出生了吧?”方才在门口武仪就没同她说,于是又问了一遍。
武仪拿着手里的茶水,顿在原地,“妹妹,明花姑娘她......死了。”
“死了?”司已媚原地坐起,满是震惊,“难产?”
武仪瑶瑶头,将倒好水的杯子放到二人面前,“年底将信送走后,上面就下来圣旨,盛家......满门抄斩。”
司已媚长时间奔波,一直撑着一口气,现如今又听到这个消息,险些没站稳,扶着面前的桌子才堪堪稳住。
“满门抄斩......”
“妹妹,你......”
见状,孟硕也开口安慰道:“司姑娘,节哀顺变啊,当心身子。”
“是啊,”武仪走到司已媚身旁,揽住她的肩膀,“你一路长途跋涉,一定累了,我带你去后屋先歇息吧,听话。”说着,就将司已媚带去了她的房间。
武仪将床上的被子铺好,“你的那间房先前给明......住了一段时间,到现在还没有收拾,你今夜先同姐姐将就一晚,改明我再给你铺床。”
“姐姐,”司已媚握住武仪的双手,“你到时跟我一同去都城好不好?我可以照顾你。”声音越来越低,听得仔细的话,还能察觉到一丝哭腔,下一秒,眼泪就从右眼滑落下来了。
武仪伸出手,拂去她脸颊上的泪,“傻妹妹,姐姐早已不年轻了,这般跋涉,哪里受得住啊,况且,我在这挺好的。”
司已媚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胡乱地擦了擦脸,“对了,那个,那批货呢,货呢,东西呢,为何我一样没看到?”
武仪顿时感到疑惑,握住司已媚的手紧了几分,“可是你们给我送的物资?”
“对啊,难不成......没收到?”
武仪无言,只是轻摇了摇头,但嘴上还是宽慰她道:“无妨,许是半路耽误了吧,毕竟来洱乡的路不好走......”
“不对,年底就出发了,现如今已经入初夏了,怎可能还未送到?”司已媚眉头紧锁,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一定是那群山匪,她在心里怀疑到。
武仪将人揽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温和,“没事儿,能见到你,我已经知足了。”
闻言,司已媚便更难过了,直接哭出了声,嘴里还念叨着“对不起”。
夜里,她躺在床上外侧,身边传来武仪舒缓的呼吸声。
她掀开了被子,小心翼翼地穿上鞋,批了件衣裳就去了院子。
院子不大,武仪最喜在这里种花草,她说这边土地贫瘠,少能闻到花香,于是,她便自己种。种子也是托简雪艳送布匹时顺带从都城带来的。可惜,即使她再怎么用心照看,这些花还是难以活到自然掉落,还有一半未开花就已枯萎。
“为什么事事都和我作对。”司已媚低头,小声地嘟囔着,也不知道该怪谁。
当初上山之时,她的腿伤彻底加剧,后又中箭跳崖,感染风寒,那时在船上醒来她便已经身心俱疲,却还是吊着一口气。其实早已没指望还能找到那批货了,只是强撑着一线希望,盼望着见到武仪,盼望着她与明花能在洱乡平安,谁知造化弄人,一步错步步错。
深夜里,军营静谧无声,只有守夜和巡逻的士兵来回走动。
“公子,那艘商船今日到洱乡了,”孙雍犹豫片刻,看了眼梁未陈继续道:“司姑娘随一位男子一同下船了。”
梁未陈放下手中的笔,双手环抱在胸前,向后靠,表情平静,“叫什么?”
“叫孟硕。”
“如今商人都避洱乡而不及,商船偏偏此时在洱乡靠岸了,”梁未陈眯起双眼,“派几个人暗中盯着些,尤其是船中人的走向。”
“那......从船上下来的司姑娘和那位男子呢?”
从听到司已媚的消息,梁未陈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司已媚应该是来寻货的,你找人把货已经送往江城的消息散播出去,至于那个孟硕,查查他和商船舶主的关系。”
“是。”
孙雍领了任务,便在黑夜里离开了。
梁未陈收起面前的纸张,起身背着手,走出营帐,巡逻的士兵瞧见他,向他打招呼,梁未陈点点头,“跟军中的兄弟们说一声,这段时间要加强防备,尤其是夜里。”
“是,王爷。”
看着将士们离开,梁未陈又不免想到了当初离开都城时梁沧的话。
“边境,可就交给皇弟了,切莫让朕失望啊。”梁沧将手放在梁未陈的肩上,拍了又拍,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凝重,只有野心,勃勃的野心。
梁未陈捏紧背在身后的手,又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在四下无人的夜里响起他疲倦又干哑的声音,“怎么都跑到洱乡凑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