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文远侯周怀是先帝朝时的太子伴读,可却与当今陛下交好。
皇帝登基后,为了表示对好友的看重,特意给他封了个文远侯。
不过这些年,文远侯夫人一直缠绵病榻,文远侯与夫人鹣鲽情深,为了照顾夫人,渐渐隐退朝堂,很少再过问朝事了。
纪允洲来时,侯夫人午睡刚醒,见了侄儿倒是觉得精神好了些,便让纪允洲扶她到园子里走走。
文远侯府是离皇城最近的宅子,由于侯夫人是江南人,这宅子也是按江南风格修建的,处处亭台水榭,宛转其间,倒像是置身江南。
“古宫闲地少,水港小桥多。江南风光我已有数十年未曾见过了,还真是怀念啊。”侯夫人生得楚楚动人,颇有江南美人之态,如今年岁渐长,却越发显得沉静娴雅,教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姑姑思念故乡,何不回去看看?”
纪央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回不去了。”
纪允洲默然,深知的确如此。
父亲权位日重,江夏富庶繁华,皇帝早有忌惮之心,姑姑在盛京便是有人质在手,皇帝又怎会容许她离京。
见纪允洲脸色微沉,纪央倒是不以为意:“你就别担心我了,我这一生,少时有兄长护持疼爱,嫁人后夫君也敬爱有加,已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福分了。倒是你——”
纪央停下脚步,看向纪允洲。
这孩子生得同他父亲年轻时极为相似,却比他父亲更为俊秀,这样的好相貌,怎的到如今也没能娶个夫人呢?
“你父亲对你的亲事就一点儿都不着急吗?”
纪允洲挑了挑眉:“父亲眼里只有母亲,何时有过我?姑姑若是心疼侄儿,不如给侄儿寻个好亲事?”
纪央叹了口气:“再怎么说,你母亲也已经过世多年了,你父亲怎么也该对你多上上心才是。”
纪央身子弱,走了几步就觉得有些累,纪允洲便扶着她到不远处的凉亭坐下。
“允洲,你老实同姑姑说,你可是已经有了心上人?”
纪允洲眼前浮现出一个身影,面上却笑得吊儿郎当:“姑姑当真要给我做媒不成?”
见纪央认真的盯着他,纪允洲也叹了口气,微微坐正:“姑姑,您是知道的,父亲一直想为母亲报仇,如今所求之事未成,侄儿又怎敢耽误别人的大好韶华。”
纪央道:“你们父子俩要做什么我管不着,只是允洲,姑姑没有儿子,一直将你当成半个儿子,你的亲事,姑姑若是不过问,指望你父亲,那可就真是遥遥无期了。”
纪允洲沉默,纪央见状放缓了语气:“你这副样子瞒不过我,分明是有了心上人,我也不是现在就要逼你娶亲,只是想见见什么样的姑娘能入了你的眼。”
纪允洲知道自己不该说,却还是鬼使神差的吐出了一个名字:“元曦。”
接到文远侯府的帖子时,元曦一头雾水。
这文远侯夫人身子不好的事人人皆知,平日里各府聚会都从不见这位夫人的身影,如今怎的突然邀她去赏花?
还是细辛仔细,见她疑惑便提醒道:“公主您忘了?这文远侯夫人正是江夏王的亲妹妹,纪世子的亲姑姑啊。”
纪允洲的姑姑?
那她是该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些什么收获。
“都请了些什么人?”
细辛答道:“听说还请了宜宁公主,崔家大小姐,别的还请了什么人奴婢就不清楚了。”
“殿下,您去吗?”
“去啊,当然得去,文远侯夫人可是难得办一次宴会。”
不过接了这帖子她才恍然:原来已经是春天了。
纪允洲猜到姑姑问清了人,必是要见上一面的,却没料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母这次行动力会这么强,第二日便下帖子邀人赴宴赏花。总算没有只请阿曦一个人,不然可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自元曦离开别院回宫后,他就没见过她了,正好,他也有些话想同她说,索性在文远侯府住了下来。
文远侯夫人对此乐见其成,越发肯定了心中所想。
允洲对永宁长公主定然是情深义重,这不,听说人要来竟还住下不走了。
这可是件好事,若是允洲与那永宁长公主情投意合,她说什么也要促成这桩婚事,就是不知这永宁长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