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也笑着应了一句:“可不是吗,今日老奴也算是饱了眼福了。”
“我久在府中,不爱出门走动,难得这几日春光正好园子里的花开得不错,便想着请几个小姑娘来玩一玩,也算是添些生趣,人多了又怕闹得慌,便只请了几位。今日莫要拘束,只当是自家便是。”
崔心若应道:“早就听说文远侯府上的花圃是盛京一绝,一直无缘得见,今日夫人有此雅趣,心若倒是沾光了。”
元曦不爱应酬,从不参加这些个宴会,倒是第一次见崔心若。
她端着茶盏喝了一口,余光打量着这位久负盛名的才女。
谈吐不俗,进退有度,果然不愧为崔氏嫡女。
说起来,这个崔心若还是萧海晏的表妹。
不过萧夫人似乎与崔氏的关系并不好,出嫁后便与崔家再无往来。
今日这场宴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请的不是四品以上的高官之女,就是世家闺秀,这文远侯夫人多年不问俗事,也不与人交际,突然来这么一出,又是为的什么?
正沉思着,面前的视线忽然被遮住,元曦抬头,心下叫苦不迭。
每次设宴,必有是非纷争,她平日不爱去赴这些宴,就是为了避开这些是非。
今日好奇,才来看看,果然就摊上事了。
“见过永宁长公主。”
面前这鹅黄色衣裙的姑娘,是杜钧年的孙女,也是杜氏最宠爱的外甥女,有意许给太子的那位杜家小姐。
从前仗着杜氏的偏宠,嚣张跋扈,连宜宁这个亲表姐都不放在眼里,如今只怕是要为了杜氏来寻她的晦气了。
“杜姑娘不必多礼。”
“永宁长公主不是一向不屑与我们为伍,从来不参加宴会的吗,怎的今日却来了?”
今日是文远侯夫人的宴,她对这位夫人还挺有好感,不愿闹得难堪,便只当做没听出她话中的挑衅:“如今春色正浓,本宫在宫里闷久了便出来走走罢了。”
杜寒烟却不依不饶:“永宁长公主幽居佛寺多年,只怕是不怎么读圣贤之书吧。这自古以来,皇室册封皆有定例,如今却出了个违反祖宗规矩的人,无功于社稷百姓,享受着不属于自己的位份尊宠,当真是叫人开了眼界啊。”杜寒烟并未提及废后,反而说起了她的加封之事。
话音刚落,宜宁便先扬声呵斥了一句:“寒烟,够了!”
杜寒烟却没理会宜宁,仍盯着元曦。
园中说话声渐歇,众人神色各异,都静静围观着这边的动静。
侯夫人方才被一个小厮叫走,还未回来。
元曦这才第一次将目光放到杜寒烟身上来,她还以为是个什么厉害角色呢,敢来寻她挑衅,这得多没脑子才敢公然来找她的麻烦啊
见元曦不答话,杜寒烟心中更是气恼,她最见不得的就是永宁这副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模样。
姑母待她最好,还说过要将她许配给太子表哥,如今姑母被废,太子表哥又总不见她,眼看她的心愿就要落空,这一切,都是拜沐贵妃和永宁所赐,这叫她心中如何不气。更何况,这永宁长公主跟她母亲一样绝色,妖媚惑人,这叫她如何不恨。
只是永宁长公主从不参加宴会,她又不能去宫里堵她,好不容易今日碰见,不出了这口恶气她怎能甘心。
“可怜我的姑母,堂堂大魏的皇后,六宫之主,却被些个民间来的狐媚子害得失了后位,移居别宫。不过有些人可莫要高兴得太早,将来说不定大家还能亲上加亲,到时候尊卑有序,前事种种,自有相报,你可别忘了。”
虽然知道太子妃之位已经是希望渺茫,杜寒烟还是没忍住逞一逞口舌之快。
“杜寒烟,闭嘴!”
“放肆!”
两道身影同时站了起来,一个是宜宁,另一个却是崔心若。
“杜家的家教我今天也算是领教了,永宁长公主乃天家血脉,你不过一个四品的光禄寺少卿之女,竟然胆敢对长公主殿下出言不逊,藐视皇室,按律当斩。”崔心若高挑,在身高上便压了杜寒烟一头,说的话更是句句分量十足,压得杜寒烟先前的嚣张气势一下就弱了下去。
宜宁更是难得的冷了脸,绕过几案走到杜寒烟面前,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抬手猛地打了下去。
“啪。”只听得清脆的一声,杜寒烟脸上赫然多了五个拇指印。
宜宁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这一巴掌,是告诉你,什么才叫做尊卑有序。”
杜寒烟没料到这个一向懦弱的表姐竟然敢打她,她不敢置信的盯着宜宁:“元柔!你竟然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从小到大没人敢动我半个手指头,你竟然——”
宜宁微微扬了扬下巴,平静道:“正是杜家对你太过溺爱,我又一再忍让,才会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以下犯上,你的长幼尊卑都学到哪里去了?本宫既是你的表姐,又是帝女,你不知礼数,本宫自然要好好教教你。”
一时间园内一片寂静,众人都没想到,这一向温柔的宜宁公主还有这样的一面。
有机灵的侍女已经悄悄去寻文远侯夫人了。
旁边的人生怕被殃及,连个敢去拉杜寒烟的人都没有。只有元曦,看着宜宁微微发抖的手,弯了弯眉眼。
“当真是一出好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