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的炸弹爆炸之时,秦风奋不顾身地舍命相救,将他自己置于非常危险的境地。救
命之恩,何以为报?
他从相片上抬起头来,内心的孤独和思念在加深,延伸开来,成了一片迷惘惆怅的
海洋。
四月,阳光暖洋洋地照射着,天上的白云,被阳光镶上了金黄色的边缘。黄浦江水
拍打着堤岸,水面的浪尖上跳动着点点碎金,随波逐流着,闪耀得让人眩目。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云飞也一直表现得规规矩矩,父亲对他的看管也放松了些。如
今只有老张还如同保镖一般跟着他了。
沈云飞迎着那稍带微凉的风,背着书包,穿过外滩公园,去拜访他的高中同学也是
他的好友江帆。老张照例如影随形地跟随着。
金色的阳光穿过树隙,投下斑驳的树木的影子。沈云飞安静地走在公园里的小路上,
陷入某种若有所思的沉默之中。
外滩公园里永远聚集着一群闲人,每天在讨论着时局,发表着自己的高谈阔论。
江帆住在离外滩公园不远处的一幢花园洋房里,他的父亲是政界和商界的闻人,母
亲出身一个非常富有的家庭,他是家中的独子,有两个姐姐,都已经出嫁。
沈云飞和江帆两人从小就相识,还是同一所教会中学的同学。他也是仅有的一个父
亲允许沈云飞来往的好友。
按响门铃,江帆家的佣人来开门,将沈云飞和老张请进书房。
“ 来啦。” 江帆随便地招呼了一句。
“ 嗯。” 沈云飞答道,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两人随即讨论起功课来,江帆也准备报考圣约翰大学。
佣人送上茶,水果和点心来。
老张坐在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跷着二郎腿等着,心不在焉地随手翻看着本三国演义,
他们也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
沈云飞招呼老张也来喝杯茶,吃点水果点心。
“ 这道数学题,我怎么一直做不出正确答案来?”
沈云飞请教江帆。
“ 你这一个步骤做错了。” 江帆指点着。
趁老张去上厕所的间隙,沈云飞将一封信快速地偷偷塞给江帆,轻声说:“ 请你替
我按上面的地址寄出去。”
江帆会意,急忙将信放进书桌抽屉里。这时,老张也回来了。
这封信是沈云飞写给秦风和姑姑报平安的,并告诉了他们自己在上海的地址,为了
安全起见,嘱咐他们将回信寄到江帆的住址。
就在沈云飞离开外滩公园差不多五分钟之后,秦风也走进了外滩公园。
这几个月来,只要是空闲时间,他就在租界各处公共场所、黄浦江边的那些花园洋
房外的街道上转悠,心中怀着侥幸,也许会偶遇沈云飞呢?
外滩公园里有一群人聚拢在一起,高谈阔论着时局,交换着消息,讨论各种问题。
经过时,秦风听见有人大惊小怪地问:“ 为什么打仗的地方的云和我们这里的不同
呢? ”
果然,大家眺望远方,看见一片黑色的云。
“ 那不是云,是黑烟,是房屋被烧毁时的黑烟。”有人回答。
人们沉默了一阵,气氛变得沉重而凝固。
“ 我们在租界里总是安全的。看申报上的新闻,这次租界里又增派了一个营的英军
防守。” 又有一个人安慰似地说道。
假如能从天空的高度俯瞰下来,其实沈云飞和秦风两人进出外滩公园的时间也就只
差着五分钟左右,但他们就这么阴差阳错地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