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儿呵呵一乐。“冷烟二人为情所伤,对你的一腔恨意都倾注在了修炼上。她们的本事,在我春宫门可是数得着的!”
“在下也算自作自受了……”皇甫余摆出一脸苦笑,“前几日,在下险些又中了她们的埋伏,被她们夺去一样心爱之物。”
“是不是一个白锦囊,里面有一个金镯子?”
“姑娘怎么知道?”皇甫余一愣。
“我昨日在离宫下遇见了冷欺花和烟困柳,她们正在争抢那个锦囊和金镯。后来,被啼笑童子抢走了。不久前,童子回来,把那东西落在了院落中,又被冷烟二人捡到了,童子又去追了。”
“她们追到了这里?”皇甫余脸色一沉,“在下以后怕是再无宁日了!”
“一个金镯子而已,有什么好抢的?”何欢儿往石洞一指,“我在侯爷洞府里看见了一个一样的。”
皇甫余正色道:“对在下而言,那一对金镯乃是无价之宝,无可替代!一个都不能少!”
“侯爷,冷烟二人你随便选一个,不是省去了这许多麻烦?实在选不出,拈个阄也好啊。莫不是……侯爷乐在其中,喜欢看女子为你争风吃醋?”
“姑娘实在看低在下了!在下岂是那般心怀龌龊之徒!”皇甫余剧烈地晃着酒壶,洒出了不少酒水。
“可是你一味躲着,任她们争得你死我活,实在有失厚道。”
“她们二人,缺一不可。要么二人同享,要么一人不要。”
何欢儿两道眉毛挤在一起,疑惑地问道:“侯爷,这齐人之福……当真那么好?”
虽说男人大多好三妻四妾,多多益善,但像皇甫余这般坚如磐石的固执,倒也少见。
皇甫余放下酒壶,从腰后抽出折扇,徐徐打开,默然凝视着扇面,神情变得甚是悲戚。
这把折扇皇甫余从不离身,何欢儿迄今为止仅见过一边扇面,就是绿竹红花和凭几饮酒的男子,而对着皇甫余的那一边,她从未见过。
顾子宁颓丧地坐在皇甫余身侧,已沉默多时。他有意无意地朝折扇瞥了一眼,神情微微一变。
何欢儿心中好奇,便挺直身子,伸着头去看。
皇甫余猛地将折扇一收,脸上阴云尽散,又是一片春光无限。
“这位姑娘,你既是春宫门的人,还望为在下主持公道!”他对何欢儿一拱手,“这两位姑奶奶,还请收归门中,还在下一个清净。在下不胜感激!”
何欢儿咧嘴挤出一个笑容。“小女子无德无能,怕是无能为力。”
一想到冷烟二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她的后背便渗出一股冷气。
顾子宁心绪平复了很多,抬头望了一眼天。
“少主……几时能醒?”
“要是寻常修士,少说也要一两天,顾少主天赋修为极高,又是个爱操心的性子……想必也就几个时辰吧。”
“小女子听闻世人都称顾少主为冷面玉郎,道他面冷心硬,怎么跟侯爷所说大不一样?”
“世人?”皇甫余朗眉一挑,不屑地说道,“世人的话哪里信得?在下看来,子期是天底下心肠最好的人。姑娘你不也有同感?不然你为何赖在他身边?”
何欢儿高高扬起嘴角。“小女子只是觉得他好看,想多看两眼罢了。”
皇甫余闻言大笑起来。“哈哈哈,在下觉得与姑娘颇为投缘。不知春宫门的人是否都如姑娘一般坦诚?”
“难道冷烟二位姐姐对侯爷不够坦诚相待?”何欢儿乐呵呵看着他。
“姑娘何必揭人伤疤?她们分明是强人所难。”皇甫余叹道。
顾子宁无心听两个人笑谈,心焦不已地站起来,在院中来回走动。
“师叔送那几名女子,已去了不短时辰,按说早该往回返了。可是,现下少主昏迷不醒,也无法放纸鸢知会他,这如何是好……”
何欢儿问道:“小修士,你来放纸鸢不就好了?”
“姑娘有所不知,神剑门的纸鸢是一种灵物,与主人同生共死,换言之,就是以自身气血驱使的宠物。这宠物可不是随便养的,必须要参加三年一度的剑祭大典,得到专属神剑成为剑师,然后,作为奖赏才能拥有一只纸鸢。这位小修士……只是一名普通的剑修,并无资格驭使纸鸢。”
顾子宁的脸一下子涨红了,瞪着皇甫余欲发火,又说不出一句话反驳,狠狠一甩衣袖,疾步走到石洞中去了。
皇甫余抿住嘴唇,憋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轻拍了一下嘴唇,笑道:“多嘴,该打。”
何欢儿单手托腮,望着皇甫余发愣。
神剑门乃修真界首屈一指的贵门,等级森严,门规繁多。如果不是室内弟子,想见门主一面有如登天。
这个鬼侯爷说起神剑门之事,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就好像在唠闲话家常。他深隐云山,何以对神剑门的这些底细如此了解?
因为他活得太久,见多识广?
又或者……
“侯爷,你究竟与神剑门有什么渊源?”她冷不防问了一句。
皇甫余坦然自若,高举墨玉酒壶倾下玉浆喝了一大口,细品一番,赞叹道:“好酒!琼浆玉液,益寿延年!只可惜,缺了个美人在怀。”
何欢儿见他装聋作哑,也不再追问。
正在此时,啼笑童子从竹林中走出来,耸拉着大脑袋,两只小短腿似乎拖着千斤巨石,一步一停,像极了昨夜山道上那些巡山的小人。
“童儿,你从哪里来?怎么这般垂头丧气?”皇甫余嬉笑道。
啼笑童子停在院中大石前,伸手递给皇甫余一样东西,带着哭腔说道:“侯爷,童子办事不力。”
冷烟二人争夺的锦囊。
只是白锦上沾满了殷殷血迹,已变成了一个血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