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在海上航行的第八十八天,前方出现了大陆的影子。
“到了!”
“快到了!”
在甲板上放风的人欢欣鼓舞,跳起来又叫又笑,消息很快从甲板上传到舱室里。
宋西贴在舱室的小窗上,透过玻璃,看着远方出现的陆地轮廓,喜悦的几乎要流出眼泪来,说:“终于要到了。”
船上的人看到陆地,那么距离船只到岸就快了。
在船上待了三个月,宋西瘦的脸颊都凹了下去,他喃喃的说:“上岸后,我得吃点好的。”
不止宋西在船上的这段日子瘦了,高松也瘦了。船上携带的食水有限,每天发放给他们每个人的食水都是定量的,起初一个月还够人吃到七分饱,后头两个月,只够人吃到半饱。
大部分时候,大家都躺在舱室里节省体力。说到舱室,大部分人住的是二十人舱、十人舱,宋西和高松住在六人舱,宋西是以高松家属的名义住进来的,同住的另外四个人是和高松一样的退役士兵,这会儿上甲板看陆地去了。连续两个多月,宋西隔三四天才上甲板一趟放放风,因为吃不饱啊,动的越多消耗的体力就越大,为了节省体力,大部分人都是这么干的。这样的坐船生活,宋西完全不想再来第二回。
高松有气无力的躺在狭窄的单人床上,呢喃的说:“分房子后,炖肉吃吧。我想吃红烧肉、粉蒸肉、梅菜扣肉、回锅肉、猪肉炖粉条……”念着吃过的菜名,高松胃里一股股酸水往上冒,嘴巴里液体大量分泌,黯淡的眼睛里绽放出极度渴求的光。
宋西接过他的话头念:“还有糖醋肉、红烧小排、手撕鸡、老衙门烤鸭、熘肉段儿……咕咚~”
高松喃喃道:“还有酸菜鱼,咕咚~酸菜鱼汤拌米饭,我好想吃!”
宋西:“烤全羊、酱牛肉、清蒸鲈鱼、咕咚~”
高松:“猪头肉、酱猪耳、萝卜羊肉汤、咕咚~”
宋西吞咽着口水,痴痴的望着远处的陆地,脑子里全是上岸后自己要做的大鱼大肉,他喃喃的说:“好想吃啊。我好想吃肉。咕咚。”
高松:“咕咚。我也想。”
一道又一道菜从脑海里晃过,让两人胃里酸水泛滥,嘴里口水泛滥,想的眼珠子几乎冒绿光。
傍晚,船队停靠在码头,运输船上的人在船员指挥下排着队下船,跟随指引的士兵跨过长长的码头,进入临时营地。
营地里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一溜排开十个打饭处,米粥的香气漂浮在空气里,引起人群骚动。侧面看守的士兵厉声呵斥想要脱队的人,发出警告:“老老实实排队来,每个人都有份。谁敢脱离队伍抢饭,全队连坐,今天的晚饭减半。”骚动的队伍顿时平静下来。
打饭处只有热粥煎饼咸菜,和船上的伙食一样,但是下船后的这一顿,管饱。
轮到宋西,宋西从打饭士兵手里接过一大碗满满的粥,拿到两张饼,宋西端着碗拿着煎饼离开打饭的队伍,在旁边等了一会儿,高松领了食物过来,他们护着食物结伴走到空旷处,宋西吃东西习惯细嚼慢咽,可是这时候实在顾不得养生的道理了,饿啊,两个人站定,几乎是狼吞虎咽喝完了手里的粥,巴掌那么厚、脑袋那么大的饼,嚼起来费劲,才吃的慢些。
胃里有食,身上有力气了,宋西才有心情观望四周的风景。
海平面上,一轮橘红落日挂在水天相接处,紫橙红粉诸色霞光铺满天边,倒映入水中波光粼粼,无限美丽。暮光中,海浪轻缓,海风微醺,吹向远处不知道是什么树的树林。
码头和港口开着电灯,灯光照亮停泊的船舰,上下来往搬运物资的士兵川流不息,陆地上车辆开来,接满物资后又开走,不知道去了哪里。
宋西站在临时营地里,脚下踏着的是南大陆的土地,呼吸间是远洋他乡的陌生空气,他回首望向西边,‘真远啊’,他心想,‘我要开始一种新的生活了’。
黄历5006年,九月初一。
春风平原的夏秋季节气候温暖而舒适,新开垦的五十亩土地里抢种的土豆已经发芽,亟待开垦的荒地还有二百亩。相邻的两幢房子从院子中间打通一道门,一边是高松的家,一边是宋西的家。敷衍的院子栅栏已经被人高的木栅取代,紧密排列的木板组成严实的防卫线,未来,宋西打算在木栅内侧种一排刺棘植物,形成第二道防卫。
宋西家的院子里,牲畜棚中已经有两头耕牛,是军团下发的种地工具之一。高松比宋西多了一辆拖拉机,拖拉机装上铁铧犁,是耕地的好帮手,高松开着拖拉机,才能在短短几天内开垦出五十亩荒地,抢时间播下一批秋土豆。
军团统一建造的房子结实耐看,内部的装修就和外头的栅栏一样敷衍,地上铺一层水泥,墙上刷了一层白色,白墙上到处都是坑洼的瑕疵,刚来时宋西上手摸了摸墙壁,蹭了一手白石灰。
宋西拿到的房子是和高松一样的二层楼房,是托高松的关系拿到的。楼下是一个客厅兼餐厅,一个厨房,一个储物间,一个澡房兼厕所,楼上是四个一样大的房间,再往上还有一个阁楼,空间太矮了,不能住人,只能放杂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