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七七祭结束,张师公打头,带着往家走。
风灯照亮前方的路,宋白走在张师公身后,遵循出门前张师公的叮嘱,回程路上一声不吭。
下了山,回到镇上,张师公松了口气,说:“好,无事了。”
六太爷闻言,跟着放下心来。
张师公对宋白叮嘱道:“往后逢年过节,生辰祭日,莫忘了给你阿爷供茶饭。”
宋白点头,道:“我记得。”
“好,今日无事了。回家去吧。”张师公说。
宋白应下,看六太爷,六太爷叫他先走,宋白便没等,提着一盏风灯远去,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六太爷与张师公不紧不慢,并肩前行,两盏风灯的光芒照亮身前身后方寸之地。六太爷压低了声音说话:“送走了?”
张师公低声回道:“没跟上来。”
是‘没跟上来’,不是‘送走了’。六太爷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张师公低声道:“放心,勾魂簿上有姓名,子时一到,必要回去的。”
距离子时已不远了。
六太爷提起的心稍稍放下。又想起一件事,“今日春丫没来,她阿爸七七,她要来的。”
六太爷对此耿耿于怀,张师公沉默不语。
张师公家到了,二人就此分开。六太爷怀抱隐忧,独自一人,匆匆往家去。
距离三太爷七七,已过去十来日。
山上开出来的地都种上了庄稼,总共十二块共三亩九分半旱地,其中五块补种了土豆,三块补种了红薯,两块种了玉米,两块种了豆子,
屋后的荒地也开垦出来,收拾出二分地,种了些瓜菜。
家里地里的事告一段落。
这日天蒙蒙亮,宋白带上药物工具,带上干粮饮水,奔向深山。
当地重山峻岭,深谷幽涧,丛莽林密,深山中猛兽毒虫横行,人鲜少踏足其中。开发出来的山林已足够当地人生活。
宋白行了大半日路,依靠如今矫健有力的身体,灵敏迅捷翻山越岭,过幽谷跨深涧,踏入了人迹罕至的深山范围。
……
宋白在深山里过了一夜。深山中的危险超越他的想象,一个夜晚过去,宋白知道自己预估失误,不敢托大,当天中午带着收获回返。
傍晚时到家,宋白生火烧粥,最后一把白米投入锅中。灶前火光跳跃,映照脸庞,宋白慢慢解开腕上绑手,解开脚上绑腿,水烧热后舀入桶中,提到外面,和井水兑成温热,远离井边,在月光下清洗身体。
夜晚,宋白又进入神奇空间。
岩石上,宋白面朝灵芝打坐,呼吸间无形无质之“气”进入肺腑,流入百骸,血肉筋骨得到温养,舒适无比,魂魄飘飘至杳杳冥冥中,恍恍惚中有妙音自灵台而生,萦绕心间。
次日,天未亮。
宋白起早,洗漱后吃了早饭,背上昨日从深山所得,踏着朦胧夜色出门,下山往县城去。
岭西县城距离白孔雀镇五六十里远,山路难走,走七八里山路上官道,官道相对宽阔平坦许多,可以走车。但是白孔雀镇这乡下地方,没几个人家里有车,养牛、养驴多是作耕田、运物、拉磨之用,个别人家打了小车也只在镇上用用,山里高低崎岖的路,车子过不来进不去。也因路难走,每逢大集,从远方赶来白孔雀镇的商贩,卖东西比在县城卖的贵,多挣了份辛苦钱。
宋白匆匆赶路,从清早四五点走到下午过半,路上没怎么歇息,才赶到县城。
宋白仿若熟人,一路走街串巷,目的明确的找到一家藏在巷子里的药馆。这药馆没挂门匾,看门脸像寻常人家的门户,穿过前面房屋才会发现后面是个院子,院子里晒着一帘帘的草药。
宋白进了院子打眼一瞧,找到角落棚子里自顾自处理药材的老头,走过去把背篓放在他面前。
老头瞥他一眼,不认识,问:“谁教你到这来的?”
宋白蹲在一旁,手扶着背篓,说:“我听说这儿收一些珍贵的药材。”
“哦?”老头放下切药的铡刀,伸手去拉背篓,“我看看有多珍贵。”
宋白说:“小心点。”
老头“嘁”一声,当他面翻了个白眼,对他的叮嘱不以为意,老头什么珍贵药材没见过呢?老头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老头完全不认为这个年轻人带来的东西能让他……让他……
“嚯!”老头一把掐住从袋子里伸出来的蛇头,眼睛死死盯着它,说话时嘴皮子在抖,“你你…你在哪儿捉的?你在哪儿捉的这个?!”
宋白松了口气,放下抬起的手,有些后怕的埋怨道:“叫你小心点了,差点被咬。”
老头激动又暴躁,“别废话!告诉我它哪儿来的,还有吗?有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