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理解的那个更进一步吗?恋爱经验惨淡,夸下海口转头惨遭史上最大滑铁卢的成年人佯装镇定,把屏幕敲得啪啪响:“^ ^依我之见,他多少沾点生理缺陷,比如眼瞎之类的。”
成年女性的战力比起小千有过之而无不及,隔着屏幕怨气冲天。
“媚眼抛给瞎子看,他要是不行就起开换我谈!起码我不会让女朋友陷入这种困扰中,真有够逊的,毛没长齐就去坐摇摇椅,去香蕉园里摘不拿拿,浪费你时间干嘛?”
性取向往后稍稍,想和美女谈恋爱何罪之有,聊天框对面那张脸可谓惊为天人,帝襟杏里心中默念:人之常情。
假如这孩子愿意跟她谈的话……
「AAAA十八岁以下专业前锋回收:开玩笑的,吓到你了吗?恋爱方面我不太拿手,不过踢足球的,我倒可以分享一个成功率百分百的办法。」
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杏里小姐的id也很另类独行。
绘里面露难色,错觉吗?对面线上线下好像性格差很多,屏幕下方源源不断弹出新消息,短短几行字对她的羞耻心进行严刑拷打,出于对成年人的信任,她思绪飘啊飘,咽下最后一口蜜瓜面包艰难起身:“那个,我去洗澡。”
诚士郎拉住她的衣角,她正感到奇怪,面前桌上单独用便当盒盖子留出一小块圆圆的,焦褐边,已经不再冒热气的汉堡肉饼。
啊拉,绘里反应过来:“特意给我留的吗?”
“第一口。”
很在意她刚才说的布丁不给他吃,于是反其道而行。
汉堡肉咸香微甜的酱汁在口中四溢开,味道一般,便利店食物仅供人活下去,绝对称不上美味,如果天气好,没有下雨,按原计划点外卖或者堂食打包更符合如今她的米菲兔饲养手册。
但是嘛。
她扯过纸巾擦擦嘴,贴近他耳垂下方亲了一下,及时献上贡品的行为值得表扬,肉眼可见耳廓后那层薄薄的皮肤迅速泛红,毛细血管受到刺激,表露出主人明面上的冷静不过徒有其表而已,莫名觉得好笑。
“晚点给你奖励。”
几近唇瓣碰着耳膜,声音很轻,止不住蛊惑人心的字眼一个一个往里钻,魔女大人讲完悄悄话面不改色溜掉,米菲兔呆呆坐在原地,低头脸埋进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半响抬手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耳垂,真不可思议,等下他也去洗个冷水澡好了。
*
欲望什么的,如果一下子全得到,会变得很麻烦。
溢出的那部分要怎么办?凪诚士郎常常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好像不是那种将喜欢的菜留到最后吃的类型,可是全吃掉的话接下来该怎么办?
存档失败,存档失败,存档失败。
目前该场景无法存档,请玩家移动到公共区域。
游戏系统提示音警醒他切勿放肆忘本,失去危机感和自甘堕落同等原罪,他操作角色转移到安全区存档下线,将游戏机丢到一边。
洗完澡出来环顾四周找不到人影,回到房间,被子筑成小窝的形状。
诚士郎掀开被子一角,露出妹妹挽着花苞似的后脑勺,她正双肘撑在枕头上浏览手机信息,页面停在天气预报,被子里捂着的空气乍然流通,她抬起头,眼波流转着细碎的光,透着捉迷藏故意被找到的那股小聪明劲儿,又苦恼道:
“来得好慢。”
诚士郎看着她,随便找了个不算借口的借口:“游戏存不进档。”
果然与温度无关,身上还冒着凉丝丝的寒气,听到她的声音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游戏机坏掉了?拿给我看看。”
“玩的你的。”
“……”
“别动我存档!凪诚士郎!!”
米菲兔=x=:“诶,绘里又没时间玩,庄园养的小猫半个月见不到主人好可怜,想试试新的打法发现我号上没选那个角色,用你账号试试嘛,姑且刷了下副本其余别的都没动。”
“我本人刷不过副本你认为应不应该有你一份责任?”
米菲兔拒不认罪,蹲下身趴在床边看她:“刷不过的话有我帮忙。”
对方孩童般无辜的目光注视下绘里不免心软:“说得这么底气十足……真是的,坐上来。”
“好——”
懒懒拖长尾音,底气十足的原因在于偏爱灌满,隐隐有要冒出头顶长出小草的趋势。
按这个说法,之前便利店遇见的影山飞……啊不是,遇见的那个好心人头上的小草,是他被整个世界爱着的证据吗?
绘里尽情发挥二次元罗曼史脑袋胡乱联想,真好啊。
每个人都是自己世界里的天之骄子,希望大家都被好好爱着。
米菲兔不满,用脑袋顶顶,唤回她的注意力,看着彼此的时候别走神,别想其他的。绘里摸摸他的头,这里也有一个啊,天之骄子。
受尽上帝眷顾的宠儿会被引诱吗?
魔女大人饥肠辘辘,冷不丁开口:“别可怜小猫了,来可怜我。”
哦,他瞟一眼近距离的手机屏幕,心领神会:“那继续玩小时候的游戏……”
“在那之前。”
突然得知的雷雨天打乱原本计划,她犹豫再三,鼓足勇气。
诚士郎的视角,看见少女坐起身,主动扯掉脑后松松散散的发团,于是发丝也像花苞绽开,由天坠落般散落在胸前,落到脸颊边,惹人怜爱。同时看清那件他熟悉的,理应挂在衣柜里的七号球衣,属于他的数字,此时换了主人穿在她身上。
宽宽大大明显不合她的尺寸,球衣当成睡衣穿,两条光洁的腿躲进被子里,大抵做这种事不适应,她眼神躲闪飘忽不定。
因紧张两只手不自觉交叠在一起,胸前挤出一道沟壑,球衣深深陷入,折出折痕。
轮廓清晰,里面未着寸缕。
这个信息反馈到诚士郎那里,几乎是爆炸性的。
视觉盛宴轻而易举俘获感官,雄性动物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基因本能催化暴戾心,颅内火山冒然喷发,滚烫的岩浆流淌每一寸神经,凪诚士郎自出生时从未面临如此高额的诱惑,他从不抵抗诱惑,只顺从本意。
她问:“可以先继续上次那个话题吗?”
她咬住嘴唇,补充道:“就是你说,等酒醒之后再谈的那件事。”
凡事有一有二,事不过三。
抱有势在必得的决心,她拉过他的手,掌心按在左胸口,感受底下剧烈跳动的心脏,一分一秒快过时钟的频率,赶在整个世界之前率先降临。他意识到那个声音,由脉搏一点一点延伸进他的身体里,放慢想要破坏,想要撕裂的冲动,逐渐与她心跳同频。
不够。
“哥哥,和我同流合污。”
发出最符合当下气氛的邀请,这是第三次。
为他量身打造,精心筹备布下的陷阱,诚士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是因为我吗?”
因为我让你如此焦虑吗?
白炽灯下,她睫毛颤抖得不像话,闻言抬眼直视他,对上眼神,才发现这个男人此刻绝对不能以‘米菲兔’这个词形容,不能以温驯无害著称,如果说在街上接吻时称作‘攻击形态’,现在的情况更接近于暴走模式。
她回答:“诚士郎,我需要你。”
像拨动某根敏感神经,临近失控边缘,诚士郎模模糊糊又在想该怎么办。
她实在是,太没安全感了。
有些人渴求拥抱和肌肤接触,驱使他们这样做的常常不是□□,而是渴望亲密和温暖。当内心情感需求极其强烈时,他们很容易陷入一种误区,误以为和某人产生联结就能证明被爱,本质上就是通过作弊的方式快速获取一段亲密关系。
这种情况在婴儿时期没有得到充分爱抚的人群中屡屡常见,从父母身上没有得到多少亲密,所以希望在别人身上获得亲密。
他尽量控制呼吸,显得平静:“我有点太兴奋了,可能会弄疼你。”
“没关系。”
最后的挣扎徒劳无果,她说的奖励原来是自己,第一口给我也给你。
凪诚士郎承认他见色起意。
径自抽回手,倾身越过她撑在旁侧,依靠体型差挡去光线,将她纳入整个阴影之下,眼神失去高光点,阴沉沉地由上而下紧紧锁定她,无形中带着审视意味。压迫感骤降,恍如一张巨大的保鲜膜从四面八方包裹住她的身体,密不透风。
绘里沉下眼,不再看他,五指却悄悄抓紧床单,背后寒毛直竖。
处于锁定视角下猎物任何细节都逃不过捕猎者,尤其凪诚士郎这种奉行默默观察的猎手,十几年来早就习惯留心她的一举一动。
尝试性以指背碰到她的脸颊,像碰到惊弓之鸟,她下意识颤抖着后缩,诚士郎停下动作。
啊,他就知道。
她会害怕。
深呼吸平复血液翻涌沸腾的那部分,诚士郎指尖退缩:“其实绘里很害怕我这个样子吧,之前第一次接吻的时候,怕得一直哭。”
绘里:?
那次为什么哭他心里没点数吗?不打招呼乱亲一通,害她以为她的哥哥要上演霸道兄长强制爱的桥段,物理层面跟她进行兄妹之间的相亲相爱,在爸爸妈妈面前毫不收敛,等着收拾东西去德国骨科报道,谁能不害怕?
这次……她撇一眼窗户,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尽管如此外面的雨声还是传到耳朵里,天气预报显示晚间伴有雷电,本就焦虑的心情雪上加霜,再添一笔,以及预想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没办法不紧张。
“诚士郎,我们俩去玩你画我猜一定是最后一名。”
“?”
“少废话,给我做。”
诚士郎‘嗯’了一声,刚应下又觉得哪里不对,瓮声瓮气道:“没必要非做不可。”
“拒绝差不多适可而止……”
“不是拒绝。”他声音变轻,“慢慢来就好,别讨厌我。”
“我说过不做的话就会讨厌你,换而言之,你只要乖乖听话,顺从我的心意就好,一直以来哥哥不都是这么做的吗?小时候买生活用品妈妈总爱给我们买同款不同色,忘记了吗?妈妈规定我用粉色,哥哥用蓝色方便区分。买回来我时常闹着要跟你换,后来连妈妈也搞不清哪个颜色是谁的,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她语速越来越快,到后面字字灼人。
为什么应下又反悔?
“牙刷、水杯、毛巾、雨衣……每次我问你想选哪个,你说哪个都好。从小到大我们的相处模式一直维持原样,哥哥嫌麻烦总把事情丢给我,把选择权全权交给我,对诚士郎而言选项是a还是b都无关紧要,不管我说想去哪里,要做什么,玩哪款游戏,诚士郎无论怎样都答应我,听我的话,顺着我的意思在做,把我培养成对你拥有掌控欲的人就是你啊!你没资格拒绝我!”
“那做了就行吗?就满足了?”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我搞懂了,绘里对我哥哥的身份并不满意,你真正需求的,真正想要的。”
她霎时呼吸停住,表情凝结出厚厚的冰。
“是恋人吧。”
窗外一瞬间电闪雷鸣,以千钧不可挡之势破开云层,俯瞰大地。轰隆隆震得极其嚣张,得意洋洋告诉世人现阶段老子最响,你们都得做我的陪衬。
诚士郎反应很快,一把扯过被子盖过绘里的头顶,三两下裹成粽子抱进怀里。
头顶的灯闪烁两下,像挨不住雷神两顿锤撒手罢工,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下一声闪电来临之前只能大概从月光窥见周围物体模糊糊的轮廓,丢失视觉,听觉变得格外灵敏,在这样的混沌寂静理应什么都听得清,诚士郎提醒道:“呼吸。”
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浮萍,她挣扎抓住他胸前的衣襟。
诚士郎很耐心地,平稳地再次提醒:“呼吸,绘里。”
确保听见她颤颤巍巍吐出气息,大口且小心地吸入新鲜空气,诚士郎继续说:“多亏绘里混着称呼喊,如今你乖乖喊我哥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调动我的习惯适应你,喊出哥哥来就好像无论怎样我都会同意,什么都会顺着你,是这个打算吧。”
还有。
造成目前困境的原因,是凪诚士郎的爱不够明确。
以为家人已经能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没想到私心是这样沟壑难填的东西。
“那交往吧。”
既然她割舍不掉兄妹身份,现下能打破僵局的唯有这个办法:“只限定我们两个人知道的交往。”
满足她想同流合污的愿望,他会陪她一起欺骗世人。
绘里缓了好久才敏锐捕捉到他的意思,在家里交往,在外面做兄妹?疯了吗?谁会陪他玩这种禁忌游戏?
“绘里先疯掉的,同意交往后绘里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凪诚士郎郑重其事,“不可以再引诱我。”
“刚刚那个问题我想过了,我保证,不会让绘里输掉。”
不会让你输给欲望,你永远都最重要。
周遭一片黑暗,不知道他如何准确无误地找到她的手,轻轻浅浅的吻落在少女的手腕,像骑士向公主献上最纯白无暇的挚意,他说:“对不起,现在请先原谅我。”
“等你满18岁,我会做到让你真正讨厌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