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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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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的三日沈府还算平静,沈韫白日带着沈汋清在书房读书习字,夜间只在院中亭内小坐片刻,回屋后就将心思全放在梳洗上面。

沈韫早年间常在马场骑马射箭,皮肤虽因养得好足够白皙,可掌中却长了不少茧子,尤其这六年间在京都过得也不算好,手上多了不少伤痕,也就回城后敷玉膏养回来一些,细看的话还是能看见手上的旧伤痕。

至于掌中拉弓勒马的手茧,也就只能勉强将其盖住一些,消是消不了了,稍稍一抚,就能感受到那点粗糙,好似在时刻提醒着他什么一般。

府上侍女将热水放满木桶,又一点一点往里头加冷水,待调试好水温后就退出了长公子的寝屋,沈韫沐浴不喜有人伺候。

翌日,消失了一早上的瀛澈终于回府,与他一道回府的还有一位嬷嬷,这嬷嬷在沈韫很小的时候就入了府,也曾照顾过他一段时日,只不过如今成了照顾沈汋清的。

沈汋清性子不差,但耐不住是个娇养的主,嘴上挑食,前些日她随乔瑾霜去别人宴上听说了一个消息,说是城东新开了一家乐坊,乐坊内有一酥酪口味极佳。

沈汋清在宴席上乖巧,可一回府就拽着乔瑾霜的衣袖说她也要去吃,结果得到的就是对方俯身朝她额间轻轻一点,虽没生气,可话语中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那酥酪在乐坊,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难不成还要去乐坊不成?”

沈汋清当然不可能去,纵使她想,也不会有人同意,但她也不笨,当即顺着话说:“但是母亲可以将酥酪带回来,我就在府中候着,这也不可以吗?”

“不可。”乔瑾霜想都没想,“酥酪寒凉,小孩子不可以吃。”

沈汋清松开了对方的衣袖,仰着头瘪嘴,一转头就看见她兄长正在远处同瀛澈讲话,当即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兄长的腿,险些将人扑个踉跄,仰着头眨巴眼睛:“兄长,我想吃酥酪,母亲不给我买。”

世家养的小孩子就是这般,想要什么直接说,这个长辈不给就去找下一个,总有一个能看在自己可怜的份上给自己买一个,就像此刻这般。

沈韫看着嬷嬷和瀛澈两手端着的酥酪,先是疑惑,继而皱了皱眉:“怎么买了这么多?”

嬷嬷看向一旁的瀛澈,神情中有些一言难尽,好似将这个问题的回答权强行摁在了对方身上。

瀛澈倒是始终正色,却只是眼神示意身旁还站着的嬷嬷。

沈韫一挥手,身后又走来两个婢子,那两个婢子十分有眼色地接下了瀛澈手中的酥酪,继而听长公子道:“将一份送到小姐屋里,其余的你们下去分了,不可让她多食。”

“喏。”那群婢子闻言当即带着笑意小声嘀咕起来,很快就走远了。

确认婢子都走后,瀛澈正色道:“是南安王世子,我们去买酥酪时在乐坊碰上的,大抵是认出了我,便顺势多买了几份。”

沈韫闻言轻挑眉眼,思忖后问:“只他一人?”

“不止。”瀛澈道,“他身边有一侍从,人是在廊道上遇见的,开门时我往雅间瞧了一眼,屏风后至少还有三人。”

沈韫面上带着疑惑,他不认为以萧稹的性子,会在见到瀛澈后随手多买了几份酥酪,这其中怕是有什么隐情。

而很快,他就知道了那所谓的隐情究竟是什么。

沈府来了人,是太子身边的侍从,据那人所言,太子现下正在鎏乐坊与世家公子品茶听曲,席间聊到他,便想着派人来请,邀他一道前往鎏乐坊叙叙旧。

沈韫听完面色不变,心中却是暗自骂了几声,他并不认为他与太子结交的那些世家公子有话聊,况且前几日还在殿前险些将他掐死,如今又是装什么大尾巴狼。

如此看来,萧稹也在其间,而他多买的那几份酥酪,想必就是提醒他不要去鎏乐坊,随意找个借口推脱即可,此行怕是有意来试探他二人关系的。

可事情又哪是萧稹想得那般简单,太子不会因为他少去一次鎏乐坊就打消疑虑,此次若不去,反倒叫对方以为他心虚,届时见了面又要发作到他身上。

比起皇宫,至少鎏乐坊会比较好收尾,不至于太过难堪。如此想着,沈韫上了侍从备好的马车,瀛澈紧随其后。

鎏乐坊到底是花大价钱新建的,内里的装饰布局堪称豪奢,珠帘玉幕,美人如云,台上是乐伎奏琵琶,舞姬跳胡旋,台下亦有诸多美人在怀的氏族商贾,倒是纸醉金迷,声色犬马之景。

三人一道上了二楼,侍从敲了敲门,随即推开,沈韫最先瞧见的便是一扇屏风,瞧材质不一般,倒不比宫中的差几分。再往里走些,他就看到了主座上半倚着的太子萧文城,以及两位十分面熟的世家公子。

左边那个抬着腿,脚后跟踩在座椅上的是曾是陈氏门客曾绥,如今官任户部侍郎,另一位端坐着看向食案上的果盘,对来的人不带半分好奇之意的是西川陈氏长公子,陈泓安,太子的表兄。

右边亦有两个坐席,靠近屏风的那位没什么印象,若非近些年兴起的世家子弟,大抵又是陈氏府中的旁支或门客,至于另一个坐席,食案上摆着酒盏,果盘里的东西也显然是有人吃过,不出意外那就是萧稹的坐席,只是不知如今人去了何处。

“少傅来了。”太子见状面露喜笑,扬声吩咐,“来人,给少傅添一张食案,备上好酒。”

沈韫弯腰见礼:“参见太子殿下,有劳殿下。”

“无妨,本就是本宫临时将你找来,得亏你乐意赏脸。”太子大抵吃了酒,现下心情正好着,说着就要再次举杯,好似根本不记得对方现下还未坐下一般。

“陈子赋,见着人来了,还不懂该让位吗?”忽而,一直没抬头的陈泓安沉声开口,指间捻着一颗葡萄,却并没有要吃下去的意思,只是在侧身倚靠在座椅扶手上的那刻抬眼看向斜对面坐着的人,神情中的压迫感顿时显露出来。

陈子赋听完当即一惊,一边吩咐身旁婢子将食案收拾干净,一边提着长袍起身,很快走到沈韫跟前,弯腰的同时展开右臂:“少傅请入座。”

这是要他坐在萧稹身旁的意思,纵使此刻那儿还是个空席。

没有过多犹豫,沈韫在太子意味不明的打量下入座了,很快食案上摆满了新的酒盏与果盘,瀛澈站在他身侧,他的另一边站着的是正在为他斟酒的婢子,隐约可以闻见一股熏香味。

“少傅近来可还安好,听闻你已几日未出过府了,莫不是身体有恙?”太子说这话的同时将酒杯举起,其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若是有恙,需详细说说,若无恙,那便是不妨碍饮此杯的意思。

沈韫没那闲工夫同对方编瞎话,况且编完也未必不要饮酒,只顺着对方的意将婢子斟好的酒举起,隔空相碰的同时开口:“有劳太子挂心,无恙,只是方回城中,确无旁事可做,只得在府上随意过活,叫太子见笑了。”

太子也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道:“若少傅都能叫随意过活,那城中又有多少人是真正在过日子的呢?”

这话一出,屋内静默片刻,继而是陈泓安不顾旁人自行斟酒的声音,却没有半点要接话的意思,就好像看客一般,看着太子是如何一点一点将来人拉入言语的陷阱中。

“说起来,令妹近来可好?”太子又道,说话的同时手肘倚在座椅扶手上,瞧着惬意极了,“遥想第一次见令妹时,她似乎还不会走路。”

沈韫眉眼不易察觉地轻蹙一瞬,很快又隐下来,唇瓣微动,继而道:“多谢太子记挂,汋清年小不知事,这么些年都是放在府中教养,如今自是还在府上,母亲不常让她出门。”

“如此……”太子顿了许久,又道,“说起来,本宫一直想问,为何令妹的名字这般奇怪,竟都带了水?”

“舍妹出生时身子骨不好,大夫医治了许久才勉强将命拉了回来,那之后父亲就找人同舍妹看,说是她五行缺水,若调和补齐,最简单的就是从名字出发,这才将其改作汋清。”

“竟是这般。”太子说着就露出一副沉思了然的模样,继而视线不易察觉地瞥了一眼一直未开口的陈泓安,随即听那人开口。

“说起来,子赋似乎是水命?”

这话一出,沈韫不用听下去就知二人这一唱一和打得是什么主意,果不其然,他在见到陈子赋颔首之后又听陈泓安开口:“如此说,沈少傅,改名可不如改命有效,少傅何不考虑替令妹寻个改命的机会,调和五行,谋个长生?”

察觉到身后瀛澈隐有动怒的意思,沈韫放下杯盏的同时开口:“陈公子说笑了,舍妹如今不过八岁,离金钗都还差了四年,哪是能够说这些的时候,况且沈氏如今的光景哪比陈氏,莫不是高攀了。”

“这是哪里的话。”一直在看热闹的曾绥闻言也插上一脚,嘴里还有没来得及吞下去的葡萄,话也说得随意,“沈少傅位列三孤,沈大人如今又是六部之首,官居三品,听闻沈氏今年还出了好几位进士,如此光景,何须自谦?”

沈韫面色平稳,闻言垂首,正要同他周旋时就听门外传来动静,屏风处闪过一道人影,不多时一位着玄色常服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瞧那眸中闪过一瞬的神情,想来对方正在诧异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堂兄来得正好,本宫同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本宫旧时的少傅,沈君容,沈氏长公子。”太子起身的同时道。

陈泓安见状也抬了头,却只是视线在二人之间流转,继而揶揄道:“太子殿下莫不是忘了,这两位旧时可是同窗,如今关系也正好着,又怎需劳烦殿下亲自介绍。”

太子闻言也好似才反应过来一般,捶手道:“本宫倒是忘了,父皇前些时日还说要本宫多学着堂兄,多与世家往来,尤其少傅,如今可是长阳城中的名士。”

沈韫余光瞥一眼,心中腹诽,也不知这二人一唱一和装模作样的本事究竟了学了谁,短短两句话竟是连着他与萧稹一同点了,就差指着他二人的鼻子骂他们私相授受,心怀不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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