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过多思考旁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这话耳熟,再去想那九诫,无论没犯的是哪一诫,昨夜所犯,定包括“不淫”。
沈韫凝眉看着对方,一时之间不确定萧稹这话是冲着他说的,还是冲着皇帝和太子说的,又或是冲着在场议论过他颈侧痕迹的人。总之不管对着谁,能不顾脸面当堂说出这话,怪不得先前瀛澈说萧稹是个疯的。
“堂兄,莫不是在说笑?”太子显然还是想将话拉回来,为了皇族体面也好,为了皇帝脸面也罢。却不想自己没说两句,又被对方截断了之后的话。
“太子殿下,昨夜那宫女不还是你送到我殿中的吗?她说她旧时曾是你殿中的,颇通房中术,我这才一时鬼迷心窍将人留了下来。那人现下都还在我寝殿内,太子殿下不去看看?”
随即众人就见太子僵在原地,片刻后嘴角扯出一抹笑,看向皇帝却半句话都说不出口,殿中无人敢言,而皇帝也只是将视线转到了别处,饮了一口酒,身旁有皇后附耳在说着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动怒了,但也都知道皇帝没有发作。今日这宴,太子有失体面,南安王世子行事向来不顾礼节,不论遁入昭阳寺还是缠绵倚乐阁,就好像他做什么都不奇怪,到头来也只是不懂分寸四个字就能淡然带过。虽知殿中无人敢去议论,可到底事情就是发生了,纵使无人直言,心中却也是了然。
沈韫这下明白了,萧稹顺着对方的问题给出了离奇的答案,就是为了呛太子这一句。其间的目的旁人不解,他沈君容还能不知道吗?
怎的这般记仇,沈韫腹诽,面上却是笑了出来。只是他没想到,他这一笑没来得及掩,偏巧就被萧稹看了进去。
一笑换来颈上一吻。
待到宴席散去,沈韫同萧茗讲了一篇文章,回到屋中,只绕过一道屏风就被躲在里面的人一把搂住了腰。
来人太突然,虽说他事先看到了屏风后的人影,但也只是以为对方在找他,并无急事,哪能想到萧稹已经在里面等了许久,半刻都不想继续等下去了。
等沈韫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脖颈已经被对方吮了一道红痕,继而在红痕上覆盖了一个牙印。萧稹咬下去的力不重,但他还是咬牙嘶了一声,反应过来对方做了什么之后又一把推开对方。
沈韫怒目瞪对方,抬手覆上颈侧的牙印,指节处还能碰到一些水渍,也不知是渗出来的血还是对方的津液。
“萧玧怀!”
萧稹料到对方会生气,却也只是往后退了一步,神色一变,像是后悔,又像是其他情绪,沈韫察觉不出。
“抱歉。”萧稹道。
沈韫觉得对方实在奇怪,从在洺台见面起,一言一行都与先前不同,就好像有什么事情非得提前做一般,突然失了先前的节奏。
沈韫还是捂着颈侧,指节处可见青紫,这是昨夜在汤池壁上磕到的。
他直觉对方半点歉意都没有,可也没有要继续追究下去的意思,只是有些头疼明日与萧茗讲课一事……不,与其说是给萧茗讲课,倒不如说是见人,他现下何人都见不了了。冬日还好,如今燥热夏日,谁还会在颈上围东西,况且今日萧稹方说了那番话,这叫他如何解释?
“萧玧怀,你……”沈韫说不下去了,他分明知道对方就是蓄意报复,也知对方就是要他接下来只能待在屋内,可却想不到该如何说对方,至少暂时想不到,只能转而道,“你怕皇帝给你说亲,这才顺势将话转到太子身上?”
预想中的讥讽没有来临,萧稹顿了一瞬才说:“太子想卖人情,皇帝想借机告诫,到底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韫直觉对方没有将话说完。
“可长公主没有开口。”沈韫道,“今日宴席,长公主一句话也没说,若换作往常,她才是那个从中调解之人。殿下,今日你是故意给我敬那杯酒的,就是为了让皇帝和太子能够看到。”
看到如今沈氏就是与南安存了往来,怎样的程度尚不可知,但只要还有关系一日,就足以让皇帝再留他沈氏一日。
单单沈氏算不了什么,皇帝想要杀之而后快并不难,难的是与沈氏交好的林氏。虽说如今朝堂上无人敢议论,可凡是参与朝堂更迭之人,又有谁不知,在战起的最初,林氏就一直是与沈氏站在一边的。
林氏手握重兵,如今手中的兵虽被分出不少,却也并非不能再支撑起一个沈氏,况且若非曾经诺言,萧氏皇族未必能有如今安稳。
可不知为何,萧稹总觉得单单林氏未必能让皇帝留沈氏一族,当初能有沈凌自刎,谁又能保证之后沈韫不会因罪入狱呢?
多一个南安,就是多一份保障。
萧稹并不否认对方的猜测,却也不想给其肯定的答复。
“殿下此举,不算良策。”沈韫道。
“何为良策?”萧稹反问,“一味与皇子纠缠,借他们的手去试探皇帝的口风?你真以为皇帝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说,你真能将人心全然看透?”
沈韫微挑眉眼,放下捂在颈侧的手,转而向前一步,与其拉近距离:“世子殿下,你以为我需要看清的是什么人心,何人的人心?皇帝是个懂得算计的,太子是个疯的,九皇子看似空无一物,却能立马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变化,一丁点蛛丝马迹都能叫他盘算整日。他们看似难猜,可目的从未变过。而殿下,我次次试图揣度你的心思,却总能撞上一道墙,你也从来不会在前头拦我一下,非得叫我撞到头破血流才罢休。”
萧稹垂目看面前人,却见那人又往前一步,步步紧逼,神情中也带着几分裹挟的意味。
“殿下,你究竟要做什么?还有……”沈韫道,“昨夜回去后,当真在寝殿中誊抄经文了吗?”
萧稹:……
萧稹一时竟分不清对方真正想问的是前一个问题还是后一个问题了,他觉得对方总能在一些意料之外的地方问些他从未想过答案的问题。
“殿下,昨夜所犯何欲?到了需要誊抄经文静心的程度了吗?”
萧稹:……
半晌,在沈韫凑上来搂住他脖颈时,他才终于哑声开口:“思□□。”
被对方轻吻嘴角后萧稹一把搂住对方的腰将其抱起,像是为了解释什么,吻之前又说:“没有誊抄经文,胡说的,我的心从来就不静。”